灰袍老人听闻后,将脚置于椅子之上,说道:“你知道的,早先我是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的。直到那年,天降异象,我在那处得到天人感应,为照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不得不遁入江湖,受尽红尘苦。可是现在看来,天命哪天命,天命终难违,到头来,该来的还是要来,你可要小心些,谨慎些。”
“是呀,我们虽说观近千年以来的天下大势,但是如我族这般,绵延八百年之久,世间仅此一家。愈是如此,愈发觉得天命难违,想来劫数到了,我族中之人也不会坐以待命的,可是纵然有心逆天,也不得悖逆祖师遗命。”
黑袍老人想到此处,不由得眼神一黯。
灰袍老人没有多少感叹,只是疑惑问道,“不知道江湖最近有没有一出奇剑客?”
黑袍老人思忖片刻,回答道:“中州圣地并没有。”
“那其他州可有?”灰袍老人又问道。
黑袍老人不明白老者为何这般感兴趣,仍是尽力回答道:“都是些小鱼小虾,不足道哉。不过青州有个杀了血枪梁雄和败了恶人焰滔天的少年剑客,不过他可当不上出奇二字。”
“哈哈,名姓何如,性格如何,且说来听听。”灰袍老人哈哈大笑,极感兴趣道。
“取卷宗来。”黑袍老人朝空地处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桌上就出现了一些卷宗。凌烟阁处事的效率,确实令人赞叹。
“此子姓徐名庸铮,父母不详,年纪约二十有二。师承不详。善使断口钝剑,剑法不取凌厉,剑意初现,断流似水。一剑打败成名已久枪客梁雄,原因不明
,大破焰滔天。得名士审基预言天下谁人不识君。实力:玄等潜力:地等。名声:四等。不过奇怪的是,此子天机遮掩不明,其命数难察。”黑袍老人打开卷宗,娓娓道来。
灰袍老人捋了捋发乱的胡子,点头笑道:“用名士审基的面子,就简单的换来一个四等名声,四等不过刚刚半州之言论,可是也只能如此了。看来还是老道做的好买卖。只是这玄等实力的评估,还是有些不够看。”
“这莫非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黑袍老人问道。
灰袍老人不回答,不肯定也不否定。
黑袍老人再说道:“如此一来,你与审基的交易,我们就欠下清梧谷一小份人情了。”
灰袍老人神情自然,点头道:“这话却是错了,当初我只是对审基做买卖,并非与清梧谷,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个地步,一个清梧谷主这些年,道迹难明,神秘莫测,行踪莫测,我是断断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倒是那个审基,眼看这天下势必将乱,他还算颇有些才气,就算不用我给机会,这天下迟早会给他个位子登台唱戏的,既然如此,不若我卖个顺水人情,也好助我做些事。到时候看他唱的如何就是。名士,谋士,看似一字之差,实则天壤之别呀。”
“其实这名声的来头其实还是不够的,若是庸铮这孩子,再狠点,杀了那梁雄与焰滔天,那才是真的天下谁人不识君了。不过也不怪他,他本就不是个嗜杀的人。”
“能杀掉?”黑袍老人试探性问道,他极少显露出这番神情。
“杀不掉?”灰袍老人抠了抠脚,反问道。
黑袍老人不由得白了白眼睛,心想,那梁雄就算了,那焰滔天可是有名的扶摇榜十七,这么个有名高手又不是瓜瓜菜菜,怎么这么容易被你随说杀就杀的。
”杀不掉的话,那玄意剑真该呜鸣自断,好早些到地下见他的死鬼主人算了。白白辱没了我那天机阁榜单。”
玄意剑,天机阁,这些名字从灰袍老人的嘴里蹦出来,丝毫没有任何生涩,反倒是像一个老农在讨论自己后园子里的瓜果蔬菜,姬云清听到此处,不由得释然,对呀,能得到老师如此对待的,怎么会是一个糟老头子。
凌烟阁主注意到姬云清的回来,却并没有示意自己弟子走开,毕竟他是打算以后让姬云清掌管凌烟阁的,对于这玄清观的实力,势必要有更加深刻的认识才行。而早些接触这些信息,对他也有些好处,不至于到时候太过惊慌,不似自己师兄弟几人的呆瓜模样。
“我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小孩子,虎狼之相,你且带我好生调教,以后我那处阁子,就交给他吧。”
“至于那个小女孩,我打算放到日昌金典当中历练几番,她啊,性格坚毅,如果学成归来,三年过后必有大用。”
“徐庸铮这个孩子,我怕是照看不了,日后,少不了麻烦你了,你多多上心一点。”
“金意楼中”
灰袍老人口水滔滔不绝,黑袍老人神情紧张,终于插上了话。
“师兄,你可是在托孤?”
“去你大爷,赶紧上酒菜,老子口水都说干了,这什么破茶,都淡出水来了。”
一夜谈话,两人于殿堂内畅谈不觉天亮,其间谈论天下大势,地理走势,人间奇闻,不一而足。姬云清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饶是他自诩见识不凡,可是在这两位老人面前,依旧似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童一般。他恍惚间,猛然想起了挂在道观门前的那副门联。
天外人望人外天,玄清观顾观清玄。这老人分明是天外人,这玄清观又是如何观清玄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