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月湖能做到的,即便是月湖,也至少得养个千八百年。”韩错自语。
“我打有记忆起就在月湖底下了,那群老妖怪都说我是在那儿出生的。”阿蛮见气氛尴尬,慌忙接话。
韩错问:“那你何来的名字?”
“我自己取的。”
“鬼是不会出生的。”
“我知道,但他们都这么说。”她又挠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人。我一直就在月湖,从来没见过十里之外的世界。”
“那你为何不去投胎。”韩错指向西北,“那儿有一条河叫黄泉,有一座桥叫奈何,还有一个人天天煮汤送他们上路。”
“我觉得投胎了我就不是我了。”阿蛮依旧腼腆,“我喝了孟婆汤,就再也不记得这几百年的事情了。不记得了,也就不记得我应该是谁了。”
……
韩错手缓缓垂下来。没错,所以他宁可把她囚在伞里也不愿意放她往生。
有些事情所有人都明白,却都悟不透。
“我有一个问题。”诸葛静朝着阿蛮幽幽开口。
“什么?”
“你是男是女?”
“男的吧。”
……
“你不要脸!”
阿蛮摸摸脸皮:“我喜欢这张脸。”
“太无耻了。”
“我不介意。”阿蛮傻笑。
谁管你介不介意,诸葛静气得翻白眼。
“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韩错道。
“谁说我介意了,我膈应。”诸葛静腾的站起来,扭头朝着黑伞道,“伞儿姑娘你说呢。”
“……”
伞儿姑娘不想说话,伞儿姑娘今天话很少。诸葛静心里有点难过,却又不知道悲从何来,他幽幽的问:“韩错,这人妖难不成就可以一直占着身体不走了?真的可以做人了?”
“……”
“都不说话,那你说。”诸葛静指着阿蛮气势汹汹。
阿蛮手足无措:“你们别生气,别难过,过几天我回家把她再还给你们,我就是出来看一看。”
“还回来?”诸葛静的手僵在了半空。
“嗯。月湖是我的家,那里有很多朋友,我得回家。”
诸葛静泄气般的坐了回去,他想明白了,这世上有很多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但他不是,韩错也不是,伞儿姑娘更不是,所以他们要长途跋涉千辛万苦违背天道去寻找“复生”的办法。也许阿蛮是,但诸葛静没法指责他,他们不认识,不熟悉,不知道各自过去,不知道未来何方。所以,该说羡慕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呢。
“罢了。”
“你要跟着我们吗?”黑伞问道。
“我可以吗?”阿蛮的眼睛亮了。
“伞儿姑娘说可以就可以。”诸葛静看到韩错点了头。
“她才没你那么小心眼,跟着就跟着吧。”韩错将伞背起来,语气懒懒散散,“我们也该出发了,你实在憋得慌不如自己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