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关洲他们那伙人在回来的头天晚上,就连夜赶回苏州老家去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损失了左膀右臂不说,还牵扯上了好几条人命官司,他这个老板怕是难辞其咎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连夜跑路,原因不出这两点第一,他们目标实在太大,再加上这几天来山里不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镇上的居民早就心生疑窦,再在这个耽搁下去恐怕就得把警察给盼来了第二,齐关洲也自觉没什么颜面再见我们仨个了,如果留下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着实让人尴尬。
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是挂着一副木然呆滞的神情,眼珠隔好久才会微微地翳动一下,似乎有一副假面具长在了他的脸上一般,与当初的飞扬跋扈形成了天壤之别,由此可见,这几天来他受了多大的刺激。
青鱼梗着细长白腻的脖子,提着行李,倚在栏杆边吞云吐雾,见我走过来,他连忙把烟给掐了,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满脸堆笑地跟我握手道“小老板来啦。”
我也回了一个微笑,对着青鱼、鲷子、朱雀、玄武几人说道“就是想来送送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啊!”
朱雀他们谢过我后,大家稍微寒暄了两句,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墓里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车来了,我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生命中的很多人,就只有相处一段时间、见几面的零星缘分,我深知,嘴里说的是后会有期,眼前的这些人却是一个都不会再见到了。就连在山中墓里一起共渡的艰难岁月,也会被逐渐掩埋在时间的尘埃里,与任何旁的人都无从谈起。
由于江月由于精神状况一直不稳定,所以没跟他们一起走,就留在客栈里与我们一起静养。
这几天闲来无事,除了跟云杉夕雾他们混在一起、了解些情况外,其余时间就没怎么出过房门,但有一次却破天荒地去了镇上一趟。起因是吴禄头上被僵尸咬到的那处缝针的伤口化了脓,我就陪他去镇上的卫生所走了一趟。
到地方后,医生一看到他的伤口,两股眉毛就拧成了麻花卷儿,叹道“啧这是哪个缺货给缝的啊?糙成这副德行还真是不容易!”我羞愧地低下来脑袋,吴禄赶紧打圆场道“没这不是当时事态紧急嘛。”
“可这完全是随手别上的啊。”医生还在那儿大惊小怪。我不禁忿忿地想老娘第一次缝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好吧,这难道还不是有灵性的表现吗?什么叫做“很随便”,要知道我当时缝的时候手可是抖如筛糠,生怕一个不慎就给缝坏了。再说了,如果平常人就能把伤口缝合得十全十美了,那还要你医生干嘛呢?
估计是看我在一旁脸色太难看了,怵得医生许久再没吭声了,上完麻药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吴禄头上的线给拆干净了,然后敷药包扎,最后再嘱咐吴禄用药及护理的方法,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果然专业还是专业的,我等民科甘拜下风。
回来之后,吴禄拿这个事情嘲笑了我好久,我怀恨在心,暗戳戳地想伺机报复,于是撂下狠话“哪天让我抓住了你的小辫子,定有你好看的。哼!”
谁知吴禄无比轻蔑地“切”了一声“小垃圾,老子无所畏惧。”
哎呀,反了天了,我这暴脾气……
在我们修养期间,老倪还来过一次,本来在齐关洲结清他的工钱后他就没必要来了的,所以他的突然造访还是让我们很是吃惊。
原来,在他回去之后,就立刻赶到医院照顾了他老伴一段时间,“千金难买老来伴嘛!”他羞涩地挠挠头,如是跟我们说道。此后,他还顺道把在山洞里找到了老天工的事情告知了他的女儿女婿,他女儿女婿先是错愕不已,然后听完老倪讲找到天工的过程后,就只知道呜呜地哭了。
最后,天工他女儿女婿对着老倪千恩万谢,说非要报答我们,问他咱们有没有啥东西需要修的,老倪自身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的,刚准备拒绝他们的好意,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一条手串断裂了,是用极其特殊的工艺浇筑的,就问小天工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小天工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趣,要老倪把手串带给他去瞅两眼。这不,老倪就向我来讨珠子来了。
我一听,那敢情好啊,干脆就和吴禄跟着老倪一起去拜望小天工一趟。
他引我们到了一家装潢得体的店面里,主人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一看见老倪,就明白了我们的身份,忙将我们热情地招呼了进来。
几句客套的寒暄之后,我们直奔主题,当我从兜里把珠子拿出来时,手指划过了明珠的表面,珠子瞬间焕发出月白色耀眼夺目的光芒,映得屋里头亮堂堂的,如同把天上滚烫的星河尽数握入了掌中一般。
小天工啧啧称奇,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稀罕的物件儿。我笑了笑,说道,这串儿上本来有十个珠子的,不知怎的掉了一颗。随即就把珠子递给了小天工,让他瞧瞧手串的断裂之处。
他轻手轻脚地把珠子接了过来,珠子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见到这一幕,小天工不由得捻着珠子手足无措起来。我连忙解释道“没事的没事的,这珠子……恐怕有点认主。”
小天工惊讶极了,把珠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嘴里呐呐道竟还有这种事情……等他看到裂口处时,不由得更加惊讶了,他说这种焊接方式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他摸了摸玳瑁处的手感,又掂了掂重儿,随即又拿出了放大镜仔细瞅着上面的花纹,摸着下巴一脸疑惑地说道“古法工艺?唐代宫廷番匠造的?”
他这两句话刚好戳中了我的心思,于是说道“先生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唐明皇时候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