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不会是,想拿自己祭河?!
她偷偷转眼去瞧他,他正看着自己,好像已经看了有一会儿。
“这个……我真的帮不上忙……”她有些结巴。就算自己是个魂魄,也顶多自己掉进去没啥事,但八万人的大军可咋整?
但若他像那说书人说的,大战之前杀个什么人,祭个什么旗,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该不会和我想的一样?”他慢悠悠道。
“不!绝对不行!肯定没用!”桐拂几乎是失声喊道。
“哦?你怎知不行?总要试一试……”他看起来一点不似玩笑的样子。
桐拂的心,一寸寸凉下去。
眼见着他拔出身边的佩刀,横握于手中。接着他凉凉地看过来,“来吧。”
桐拂太熟悉他的杀意,此刻已知断然没了活路。但即便如此,也决不能显出惧色,输了节气。
她往他面前走了一步,眼一闭,“给个痛快!”当然,这一句的声音是有些抖的。
等了一会儿,意料中的脖子一凉并没有出现,她不由睁开一只眼。
他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又气又怒?
她睁开了另一只眼,“不……不是杀我祭河啊……”
眼下他的怒意明显腾起,桐拂急忙道:“我就说嘛,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祷祝。”他冷冷地望着她。
祷祝?桐拂脑子里飞快地过了过,立刻双手合十,面对着那涛涛河水,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说的什么。
虽然不晓得该祷祝个啥,无非就跟中秋过年乞巧节的时候差不多,许个愿说些好听的话。
念叨了一小会,觉察身旁并无动静,她又悄默默抬起眼皮。
他长身立于岸边,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刀已经归入鞘中。此刻,他的一只手正抚在那护腕之上,目光落在长河之上……
拔营那日,燕军的士气并不高涨。人人皆知前头的那条白河水势汹涌,强行渡河几无可能。然而不渡河,又如何对付河对岸的朝廷五十万大军,如何回援北平?
最提心吊胆的,还是被锁在马车里的桐拂。
这辆由战车改造的马车,将自己牢牢封在里头。只有小小两扇窗,外头用铁皮包着,看着倒是结实。只是不知打起仗来,它是否当真能抵抗得了五十万大军的铁骑……
她原以为燕王会嫌弃自己是个累赘,把自己远远扔在押送宁王和亲眷的队伍里。岂料他竟将自己直接放在身后不远处……
队伍里,她也看到了身材高高大大的马三保。他经过她的马车时,还特意冲里面张望了一下。看到她一脸愁眉苦脸,反倒有点得意的意思……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就听见前后的队伍里发出一阵阵躁动。她急忙爬到窗口,从那巴掌大的窗户看出去。
兵士们交头接耳,却又兴奋异常,一阵阵欢呼很快从前面传过来。
“渡河!渡河!”人们高声欢呼着,挥舞着手中兵器。
桐拂觉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渡河……
“白河冻上了!”有人高呼,“天助燕王!”
桐拂傻在当场,望着挂在半空的太阳,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