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一年,蒙古大汗托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被蓝玉的军队击败西走,使得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落失去了防御屏障,很快归附了明廷。
次年,明廷在这一地区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分列屈裂儿河和朵颜山,塔儿河流域,嫩江和福余河。同时,明廷授封三卫首领以各级官职。
明廷的要求也简单,一句话:各领其所部,以安畜牧。
与蒙古人打了这么多年的架,朱棣自然晓得朵颜三卫的骇人实力。为敌,他需全心应对拼死应战。但若能收归己用,那自己可不只是简单的增加了几千兵士的数目,他们每一个都可以一当十甚至更多……
思忖间,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明明是笃定沉稳的,里头偏偏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跳脱。
他的嘴角微扬,下一个瞬间,他已被身后的人拥住,一双玉臂圈在自己的腰间,面颊贴在他的后背之上。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么快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她没吭声。
他转身,将她拉入怀里。看着她两眼红肿,脸上泪渍未干,不由心里就起了怒意,“回头定将那二人挫骨扬灰……”
她却叹了口气,“白白浪费了那一盏辣椒水,我本是用来腌鱼肉的。抹在眼睛上,眼泪就停不下来,张谢二位大人连话都没问,忙忙安慰了两句就告退了。”
朱棣取了手边的水和帕子,替她小心擦拭,“你就当我真的疯了,也哭不出来?”
她闭着眼,由他轻拭着眼睛周围,忽然睁开眼出声道:“我们最小的七公主,今日竟也十四了。”
朱棣手中一顿,“咸宁都是快要嫁人的年纪,我的妙云,却还和当初没两样。当初册封燕王妃的时候,你也是这般年纪,对不对?”
也不知是否炉中火光过于炽烈,一向飞扬不拘的她,面上也透出流霞般的颜色,“若非太祖指婚,我也未必就嫁了你……”
看着她小巧的鼻尖,和如玉脂般的额上泌出的细细汗珠,在光亮中折出诱人的光泽,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指婚?那也是我跪来的……”
妙云眸中显出讶色,他却已在她耳边厮磨,“中山王长女,所学过目不忘,人皆称女诸生,尤以读兵书战册为乐事……骑射卓然,冠绝京中贵女……多少男子倾心……我若不跪求,难道让那些俗人将你迎娶了去……”
她素来以为,当年是太祖召了爹爹入宫,述了一番君臣布衣之交又患难与共二十载,有意结为亲家,闻听长女贤淑,可与太祖四子相配……
太祖一句卿看如何?爹爹当即顿首谢,应允了这桩婚事……
不曾想,这其中竟有他的筹谋力争……
大婚那日,她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着青质九翟衣……而他,姿貌秀杰龙行虎步……从此一腔心思交付……
朱棣见她难得神思恍惚,却又面带浅浅羞色,心中大动之下欲亲芳泽。还未凑到她的唇边,自己的嘴里已被她塞入一物,清冽的苦味顿时充斥于唇齿间。
她已起身往外逃去,“若非你固有风湿之疾畏寒不畏热,早就被烤晕了。疯归疯,药总要按时服用。”
朱棣比她动作更快,自身后将她拥住,语调却是郑重,“你晓得我在做什么,我没解释过,你也没问过。”
她沉默了一瞬,“只要不让我陪你装疯,其余的,有什么可问可解释的?”
“这一步跨出去,我可就是反臣贼子。”
她的手敷在他的手背,语调沉静,“这天底下,你反了谁我都不在意。但你若反了我,却定不能饶你,纵是踏平天下也要将这贼人拿下。”
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间,千言万语,只轻唤了一声,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