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他出声安抚,“方才手下出手失了轻重,我替他陪个不是。”
身后不远处的路浔听闻,慌忙将身子伏低了许多。
这是要折寿的哟,天子竟替自己赔了个不是……
齐泰早已是一肚子火,忍到此时,实在有些忍不住,踏前了半步,将语调尽量缓和了几分,“这位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我……我迷路了……”桐柔哪里会撒谎,心虚和慌乱全都写在面庞上。
齐泰眉间一皱,凌厉之色立显,“可还有旁人?”
“没,没有,就我一个。”桐柔慌忙道,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姐姐偷偷在禁湖里偷摘莲蓬。
“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曲子?”齐泰紧接着问道。
桐柔一愣,“那是我从街上听来的,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一路走一路唱,很多小孩子跟着唱的……”
“你可知道……”齐泰再要说什么,朱允炆微微偏过脸,齐泰这才急忙止了声。
朱允炆示意她自己按住伤处,“无妨,你住在哪里?可找的回去?”
桐柔刚想说知道怎么回去,又想起方才已说了自己迷了路,急忙道:“我住珍珠桥,不过眼下不知该往何处走……”
“倒是顺路,”朱允炆道,“不妨搭我的马车,我送你一程。”
齐泰欲出声,看着天子此刻的眼神,又堪堪忍了回去。
眼见那女子跟着往林外马车走去,齐泰将不远处的路浔唤过来,压低声音,“派人四处探查一下,还有没有别人……”
桐柔望着坐在对面的公子,此刻他神思凝重,目光并未落在实处,眉间凝着一道浅浅的沟壑。
她将脖颈间的帕子取下,那里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雪白的帕子上沾了殷红点点,十分醒目。
“公子,这帕子,我洗净了再还……”
“不必了!”他忽然道,声音急促且带着恼意。
看着她明显的一愣,他才意识道方才这一声不必了,语气有些骇人。
他缓了缓,“本是旧物,姑娘用完可以将它丢弃了。”说罢他又恢复了静默,只是神色中满是落寞。
桐柔的腹中忽然传来咕咕之声,在安静的车里格外明显。她正羞得满面通红,那公子已从一旁案上取了一盒酥糕,递与她,并未说什么。
桐柔见那糕点玉雪晶莹十分诱人,实在难以推脱,接过就取了一块咬了一口,满口芬芳。
朱允炆看着她的样子,又出了神。
这糕点有淡淡的酒味,一般人不爱吃,唯独四叔和自己一样却喜欢得紧。时常让御膳房做了一大盒,两个人边吃边手谈……自己彼时大约就是如今这女子的神情,愉悦而满足……
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桐柔才发现那公子正盯着自己,不觉又赧红了脸。
正欲说什么,马车停住,外头有人道:“已至珍珠桥。”
桐柔急忙起身,福了福,“多谢公子。”不待他发话,已忙忙提了裙裾下了车去。
马车未再停留,随即辘辘而去,消失在深重的夜色中。
桐柔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捏着半块糕点,有些恍惚,从未见过如此温文儒雅的公子,竟似画里的人物……
正待离去,她只觉颈后一痛,顿时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