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忌讳的事情就是相权和军权合成一股势力,第二忌讳的事情是手握重兵的人结交朝臣,或者是结交外官。
杨昭的一些举动,是在触动代宗敏感的神经。如果不及时制止,就等着代宗挖坑埋人。
李柔芸对此很清楚,对杨昭道:“昭儿你一直认为你父亲既严厉且无情,可知道一件事。父亲和母亲对你说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你好。外面那些大臣可不会像你父亲那样对你,他们会用好话哄你,用奢侈的生活迷惑你,再利用你达成他们的目的。”
“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以前是用刀,后来却弃刀用剑吗?”李柔芸反问道。
杨昭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柔芸眼神一凛,沉痛的说道:“因为你父亲当年在马嵬驿,为了保住玄宗皇帝,不得已亲手杀了堂兄杨国忠、两位堂姐和杨贵妃及其子女。”
杨昭心头一震,眼神明显充满了恐惧。
霍小湘和李宝章不禁对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都是那场动乱的亲历者,现在提起来还都能感受到当年的寒意。
真是一场可怕的兵变。
“若非禁军士兵逼迫,你父亲何至于到这种地步。自此之后,你父亲开始弃刀用剑。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内疚。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让人现在都觉得后怕。”
“你父亲现在是三镇节度使,手握二十万雄兵。对内威慑河北诸藩镇,对外震慑回纥和吐蕃等国。多少小人和歹人盯着那个位子,又多少巴望着你父亲栽倒下来。你是他的长子,剩下的话,不用我多少了吧。”
李柔芸说完,瞥了眼霍小湘,然后拉着李宝章出去了。
杨昭抬眼看霍小湘,可怜兮兮的说道:“母亲,孩儿知道错了。”
霍小湘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说道:“为娘不奢望你能取得你父亲的成就,但是作为他的长子,别给他添麻烦。”
杨昭重重的点了点头。
霍小湘微笑着看了眼永清,随后也出前厅。
长辈们都走了,永清公主才敢抬起头来。
“天啊。三个婆婆都好可怕。”永清公主捂着胸口,“公公的故事,更加的可怕。妾身从小就听母亲说起这事,妾身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杨昭嘟囔着嘴道:“当日的动乱真是好吓人,我当时在母亲的身边,只听到外面到处都是禁军。主母给我们一人一把匕首,一是自卫,二是自杀。”
“昭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要去见公公吗?”
“当然。我父亲表面上很严厉,其实心里还是蛮心疼我。我去赔礼道歉,一定会原谅我。”杨昭走到前厅的门口,转身对永清公主道:“你去陪我母亲,我去见父亲。”
“嗯。”永清公主应了一声。
十二月的天气,正是寒风呼呼,满天鹅毛大雪。
杨铣站在大雪之中,感受着冰冷的雪花拍打在脸上的寒意,心中有一种事了拂衣去的快意。
“二郎喜欢看雪没问题,却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就是很大错误。”述律绰为杨铣掸去身上的雪花,再披上一件大皮袄。
杨铣感受着皮袄带来的暖意,笑道:“我还很年轻,哪里需要穿这么厚的棉袄。”
“哦?那你把皮袄扔了呗。”述律绰揶揄道。
杨铣哪里舍得,只得讪笑着摇头。
“前些日子,家兄登里可汗托人送来礼品,并说一部分是给我,另一部分是给二郎。”
述律绰说完,杨铣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听说登里可汗今年在河北没占到便宜,所以才会这么有心吧。”杨铣颇有深意的问述律绰。
“不知道,但是妾身肯定一件事。只要二郎在三镇节度使的位子上一天,家兄一直都会这么有心。”述律绰的回答,同样饶有深意。
杨昭望见父亲和回纥公主在说话,调头欲走,准备待会儿再来。
“昭儿!”杨铣远远的望见杨昭,“你找我有事?”
杨昭只得转回身,一脸畏惧的神情走向杨铣。
述律绰看杨昭来了,再等杨昭给她问安后,便告退了。
“孩儿孩儿”杨昭欲言又止。
杨铣微笑的拍杨昭的肩膀,“孩子你长大了,为父再也抱不动你。但是为父对你的关爱,不会比其他人少。只要知错能改,还是为父的好儿子。”
杨昭欣喜的点头,没想到父亲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在这一日后,杨昭搬回杨府居住,而且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