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湘忙让蘅儿请她进来。
“我刚听说了书房里面发生的事情。”萧盼儿看见李柔芸啼哭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忍,只好直言道:“小妹是局外人,有些事情看得比局内人清楚。两位姐姐可曾设身处地为杨铣想过。”
“我们规劝杨铣遵从皇命,就是在为他考虑。”霍小湘答道。
“两位姐姐的设身处地,恐怕是站在陛下的立场在看待问题。”一说起这事情,萧盼儿不免面有忧愁,“两位姐姐自始至终总是把陛下放在第一位,二郎放在第二位。从来都没有把丈夫放在第一位,终于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李柔芸和霍小湘都有些错愕。
“二郎不顾全大局,我们说他还有错吗?”李柔芸不承认。
“是谁的大局?”萧盼儿反问她们,“是陛下的大局,还是大唐的大局亦或者二郎的大局。恐怕两位姐姐始终是站在陛下的大局吧。”
李柔芸和霍小湘沉默了。
萧盼儿又道:“其实二郎心中很爱两位姐姐,但同时也很恨两位姐姐。因为你们从来没有为他真正的想过。就拿这档子事来说,为了大唐,二郎当然义不容辞的接任陇右节度使。但是二郎却不能去。因为陛下根本不信任二郎,一旦去了陇右,再有人进谗言。二郎又手握重兵,到那时谁能为之鸣冤呢。”
李柔芸和霍小湘心中一阵痛,她们发现萧盼儿的话很有道理。
萧盼儿看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多说。
当晚,杨铣谁的房间都没去,独自在书房里安寝。
李柔芸带着蘅儿,缓步来到书房,看望杨铣。见杨铣躺在床上正在看书,遂上前坐到床沿上。
“二郎还在生我的气呢?”李柔芸柔声的问道。
“没有。”杨铣合上书本,“我只是心里太烦闷,想独自静一静。”
“我知道二郎为何事烦闷,二郎请放心,往后我再也不说那些话。”
“你的话没有错,干嘛不说。”
“我听了盼儿妹妹的话以后,恍然大悟。这些年我总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说话,却从来没有想一想你的处境。这回你不去陇右是正确的决定,我支持你。”
“那我岂不是大唐的罪人。”
“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罪人不罪人。国家固然很重要,二郎的命更重要。明知道此去是个死,还去做什么呢!”
杨铣有些动容,起身搂着李柔芸道:“不是我心中没有大唐和陛下,而是我很担心,我指挥到关键的时候,有人趁机戳我的脊梁骨。目下朝中,一个能帮我说句话的人都没有。我不怕死,可我不甘心事情做到一半,就窝囊而死。”
李柔芸很理解杨铣话里的无奈,含泪点头。
其实杨铣还有层意思没对李柔芸说,自己是太子的亲妹夫。肃宗为此十分的忌惮,很害怕太子能掌握兵权。
李倓之死的影响,可谓十分的深远。
肃宗见杨铣二次称病不出,有些气恼也有些疑惑,便没有急着下诏再催促杨铣起行。
“先生啊!若是你在的话,我就不会疑惑不解。”肃宗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大腿,“先生说不和我再见面,没说我不能去信询问良策啊!”
肃宗遂亲笔书信一封,命人送到衡山李泌手中。
数日后,李泌书信回来。
肃宗打开一看,李泌写了一段话,内容如下:
杨铣被无辜搁置,心怀忧惧。担心自己前往陇右手握重兵,有人向陛下进谗言,说其有不轨之心。陛下一旦起疑,断其供给,则杨铣必败。一旦失败,必然因此而获罪,故不敢前往。
李泌在信中还提到杨铣是性情中人,对陛下也是忠心不二。但是再忠心的人也会害怕死亡,尤其是被蒙上不白之冤而死。
肃宗看完书信,幡然醒悟。喃喃自语道:“平日是朕过于刻薄杨铣,才会让他这么害怕。”
次日,肃宗召杨铣和李柔芸入宫见驾,同时命李豫作陪。
四人在麟德殿见面。
肃宗没有像往常一样高高在上,而是自己面对儿子、女儿和女婿,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顿饭。
“自西巡以来,国事繁忙。我都没有机会和你们像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今天我空闲了,把你们召集起来一起聚一下。”
肃宗的话,令李豫、杨铣和李柔芸都感到害怕。
天子无私事,肃宗突然降格礼遇,肯定是事情不寻常。
一家人吃什么不重要,怀着怎样的心情吃才重要。席间肃宗固然问了许多家长里短,但杨铣和李豫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惧。
晚宴的最后,肃宗对杨铣道:“陇右的事情,就拜托贤婿啦。”
杨铣知道再不识抬举,将死无葬身之地。便跪拜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抵御吐蕃军。”
肃宗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