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车祸。”郑若昕整个人都在发抖,泣不成声的说:“被……卷在车轮下,都——都是血。”
此时已是深夜,她们两个坐在手术室门前,走廊显得寂静而幽深,郑若昕的哭声回荡在走廊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白小樱心慌的厉害,那个白衣染血的女鬼模样不断在她眼前浮现,她祈祷着夏心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一切都有预兆,而她看到了这一切预兆,那么她就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她害怕这种感觉,这种深重的内疚和无助让她觉得压抑绝望,浑身冰冷彻骨。
一阵冷风,白小樱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她下意识的扭头往走廊的尽头看,却惊讶的发现面前是两个人的背影。
她们似乎刚从手术室走出来,似乎刚才经过了她们,似乎正要通过走廊离开这里——那是夏心的背影。白小樱紧张的站起来,另一个……
“夏——”她想叫住跟在红衣女鬼身边缓缓向前行走的夏心,背后手术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摘下口罩,说出了这句官方的慰藉。
一旁的郑若昕爆发出绝望的恸哭,白小樱却下意识的跟着即将转弯的那两个身影跑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这样还来得及……
她跟着两个身影一个转身,咚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穿着白大褂的人似乎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以至于没跟白小樱撞个满怀,白小樱慌乱中看了一眼他的工作牌,林南。
这个叫林南的大夫带着几分错愕看着面前满脸愤怒与泪水的女孩,很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看身后。
什么都没有。
白小樱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突然觉得耗尽了力气,蹲在那里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死了?!”肖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作为一个警察,他见惯了死亡和离别,却仍然很难接受这样的故事:“我还以为只是轻伤……”他喃喃说着,忽而想起什么:“需要我去帮忙吗?”
“帮不了什么忙,她的家人已经赶来了。”白小樱站在医院大门口等车,这是身心俱疲的一夜:“我现在要到师父那里。”
挂了电话,她很想念石志城,脆弱的时候,她很希望男朋友在身边。
挂了电话打给他的时候,石志城显得很不耐烦:“我马上要开会,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行么?”
高升的太阳很大程度上冲淡了夜色笼罩时带来的恐惧,想起几个小时前医院里那个未及追赶的女鬼和夏心的背影,白小樱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愤怒和后悔,如果她聚会那天留住夏心,软磨硬泡把她带到师父那里,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她原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救她一命的。
“死了?!”听到夏心的死讯时,高师父和肖凯的反应一模一样。
“是。”白小樱神色哀伤:“我亲眼看到女鬼把她带走的。”
高师父放下手中的大扫帚,让白小樱和他一起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他眉头紧锁,显得十分困惑:“就是说这个红衣女鬼不怕肖凯,还带走了夏心,而且还在高速路上吓人?和之前那对夫妻的事情也有关联?”
白小樱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太害怕了,聚会那天根本没仔细看她的脸,我也不能确定和高架桥上的是不是同一个……同一只鬼。”
高师父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站起来进了屋,不多时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两道黄符:“这道你拿着,如果再见它,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你就亮出这道符把它收回来。这道你贴身带着,万一失败了,至少它伤不了你。”
“那如果她伤害别人呢?”白小樱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口。
高师父沉默片刻:“如果不是鬼差抓魂,它又不受制于我的缚灵符,那这只鬼的道行就深不可测,我不是对手,如果它的目标不是你,你也务必敬而远之。对了,”高师父忽而想起什么:“她的葬礼你会去吗?”
“会。”白小樱点点头。
高师父叹了口气:“最好有肖凯陪你一起,以防万一。”
夏心的葬礼是在一个晴朗的周六,因为是周末,所以肖凯有时间陪同。即使不是周末,既然是师父的意愿,他也很乐意陪白小樱走这一趟的。
火葬场是白小樱最害怕的地方之一,庆幸之前很少经历生死,所以她也鲜少需要到这样的地方。
可是,她不会拒绝来到夏心的葬礼上,因为这是她的朋友,再者说,她为夏心的死怀有深深地内疚和自责。
“不是你的错,”肖凯这么安慰她:“就算你真的看到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己之力就能制止的。”
白小樱叹了一口气,仰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尽量不去感受这里让人窒息的氛围:“大概吧,不过有时候我觉得它让我很困扰,就好像我注定和别人不一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