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生笑道：“看来然儿比咱们还辛苦呢。妹子，做菜的事交给府里的厨子，你坐下陪我喝两杯吧。”

苏菁道：“厨子做的菜未必可口，你的口味没人比我更清楚，还是我亲自动手才放心。大哥，你先去桌前坐下，酒我已备好放在桌上，菜很快便来。”说罢便转身走向厨房。

屋里的小方桌上，三支红色蜡烛，一壶尚温的酒，两只洗净的酒杯。莫木生感到心头甚暖，紧绷的情绪舒缓了许多，在桌前坐下等候妻子。

过不多时，苏菁笑吟吟地端上两盘热气腾腾的小菜，一盘家常豆腐，一盘白菜炖肉。两道菜苏菁做了十多年，莫木生吃了十多年，仍旧不疲不倦。

莫木生取壶为妻子斟满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说道：“妹子，那么些年，你跟着我除了担惊受怕，一天福都没享到，感激的话我也不大会说，我敬你一杯，先干了。”

莫木生仰头一饮而尽，苏菁也不多言，也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数杯过后，莫木生脸上已有几分酒意，面色微微潮红，他又满了一杯，缓缓说道：“妹子，我莫木生是穷人家的孩子，爹娘死得早，从小就在地主家做长工，苦日子没少过，我知道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只不过我运气好，有幸遇到师父，教我一身武艺，这才慢慢活出个人样来。后来遇到你，教我识字、念书，给我生儿育女，老天爷对我真不错。再到后来，遇到凌大哥，他教会我春秋大义，给我讲社稷民生，我才真正明白自己这辈子究竟为什么而活。人生有一知己已是万幸，何况我有那么多位。对了，还有慕容兄弟，不知慕容兄弟当下是否平安顺利…”

苏菁眼眶有些潮湿，说道：“慕容兄弟胆识过人，轻功出神入化，就算遇到危险，也定能全身而退。大哥，你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莫木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没错，就算是龙潭虎穴，慕容兄弟也一定能够游刃有余，是我多虑了。我一定要将那些伤天害理、贪赃枉法之辈绳之于法，还老百姓一个公道！”说罢，他又满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干。

莫木生很快便趴在桌上响起了鼾声。苏菁知道丈夫平日的酒量，现在只喝了一半左右便体力不支，是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她也不去吵醒丈夫，只是轻轻地给他盖上外衣，然后坐在桌前，用手托着下巴，透过烛光静静地瞧着、望着。丈夫的发丝已经有些泛白，脖颈上还留着一道清晰的疤痕，那是早年间在江湖厮杀中被砍伤时留下的，里面所穿的心衣衣领上露着一块补丁，这是一年前自己亲手给丈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