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祠堂内便又只剩下陆剑鸣一人,便回到刚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月光昏暗,屋内烛火跳动。陆剑鸣也昏昏沉沉,仿佛眼前又看见孟小蝶,半梦半醒之间想起一些往事。
陆剑鸣与孟小蝶第一次相见是在一年前。
那一年陆剑鸣刚十七岁,正好是陆道乾的岳丈七十大寿,陆剑鸣随父亲去邵安的外公家祝寿。
陆剑鸣的外公苏远威,使得一手金翅刀,在江南一带也是颇有名望。
苏远威与陆道乾虽然为翁婿,其实年纪相差不过十几岁左右,如此老夫少妻,苏远威对于这个女婿颇有成见,后因为陆剑鸣的娘去世的早,苏远威心中一直都对女儿的死耿耿于怀,迁怒与此,怀疑与陆道乾有什么干系,两家来往的便少了许多,在陆剑鸣的记忆之中,这次祝寿也是自己第一次去外公家里。
陆道乾算好日子,便带着陆剑鸣出发上路了。二人一路上不紧不慢,最后改乘水路,正好在寿诞前一日到了邵安。
陆道乾携着陆剑鸣下船上岸,只见岸边正好停着一辆马车,陆道乾便要上前雇下马车,那车夫却迎上前来,拱手道:“请问这位可是陆道乾陆大侠和陆公子。”陆道乾仔细打量那车夫,只见那车夫四肢精壮,一双手甚是宽大,看起来是个外家功夫好手,颇有些吃惊,问道:“在下便是陆道乾,你认得陆某?”
那车夫道:“是苏老爷让小人在这里接陆大侠和陆公子的,苏老爷给我说过陆大侠的样子。”陆道乾虽然知道自己的岳丈大人颇有名望,却没想到会安排的如此细致妥当。
陆道乾也没有多想,便带着陆剑鸣上了马车。马车转过三条街道,到了一处房舍高大所在,便到了苏家的府邸。陆道乾下了马车,只见青砖红瓦,院墙甚高,朱漆大门,门里门外,家仆丫鬟来往不断,忙作一团,好不热闹。抬头一看,门上的牌匾四字是“寿比南山”,想必是这两日才换得。
陆道乾进屋自当先去拜见老泰山。由家仆引路,陆道乾父子二人进了苏府,苏远威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虽然眉须花白,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下首旁坐着一名中年汉子,便是苏远威的儿子苏扬宗。
家仆上前通报道:“老爷,姑爷和表少爷来了。”
陆道乾比起苏扬宗,还有长几岁,但是从苏家来论,陆道乾是苏扬宗的妹夫,苏扬宗迎上前道:“是妹夫来了。”
陆道乾步入厅中,躬身长揖,朗声道:“岳父大人,小婿恭祝岳父大人福寿安康,松鹤长青。”陆剑鸣也应声道:“剑鸣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远威也不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苏扬宗望着陆剑鸣,道:“你就是剑鸣吧?”陆剑鸣躬身道:“舅舅。”
陆剑鸣上前递上寿礼,是一副书卷,包裹在竹制书筒内。苏扬宗取出书卷,温声道:“不知妹夫给爹爹送来的是什么。”
陆道乾清声道:“小婿偶然间得到一副书帖,是怀素的《鲁公贴》,知道岳父大人喜爱书法,便送来给岳父大人。”
苏远威对陆道乾本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听到《鲁公贴》三字之时,立马睁开眼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将书帖取出,在桌上铺开。
苏远威看着桌上的《鲁公贴》,连连赞叹,道:“嗯!!率性狂放,却不失法度,好字啊!”一瞬便也对陆道乾态度改变了不少。
此时从屋外马儿一声嘶鸣,从外面走来一名少年,长相俊美,锦衣长袍,意气风发。那少年步入厅中,道:“爹爹,听说来了位表少爷,在哪里呢?”
苏扬宗道:“诚儿,这是你姑丈,快来叫人。”
那少年便是苏扬宗的儿子,苏言诚。苏言诚应付着喊了声“姑丈”。眼神立马变注视到陆剑鸣身上,直直的盯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道:“喂!你就是姑妈的儿子吧?那你就是我表弟了。”
陆剑鸣瞧了瞧苏言诚道:“谁是你表弟,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
苏言诚道:“我今年已经十八了,你呢?”
陆剑鸣不假思索,道:“我正好大你一岁,叫声表哥来听听吧。”
其实二人年纪一样大,苏言诚不想输了阵势,便故意说大了一岁,可陆剑鸣心中打定主意,无论苏言诚说是多大,自己只要大过他一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