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谁在侧,一定会为这场生平仅见的惨烈对决震撼,任何人看了都不免心惊胆战的恶斗里,忽听得一声暴喝,季布顾不上止血休息,再次向蛊逢发难。又是状若疯虎般的抢攻,蛊逢也无暇理会创口,任身上鲜血直流,挥剑迎向了对手。
双方各展所长,一个左手短匕、右手长剑,浑身浴血地先发制人,一个血流满面,却不动声色地沉着应对,手腕翻转,剑光越闪越快。
激烈的厮杀在又快又稳的比斗中持续升温,一时间百花撩乱,剑影丛生,二人你来我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互拆了数十招。然而季布丝毫没打算停下,一味靠前近攻,越打越狠。
蛊逢也不敢分心,即便此刻的季布在他眼前,全身都是破绽,但最好的防守即是进攻,在好似暴雨梨花般的短兵相接中,谁也无法另作他想。现在两人就像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只要谁踏错一步,便立时坠入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数息之内,两人在鬼门关前走过的好几次,相隔寸许间距,蛊逢的剑锋从季布的下颚掠起,季布的短刃又划过蛊逢的前胸,或攻或守,皆全力以赴。否则一个不慎,即便其中有人会惨死于此,另一个人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甚至还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这也是季布一心想达到的效果,他从没有低估过眼前的对手,不管他是不是声威赫赫,抑或名不副实,在交上手的那一刻就知道,蛊逢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因而从一开始,季布就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不给对方以时间调整,能拖住一时是一时,斗个两败俱伤更好……只是到底蛊逢技高一筹,他不打算再给季布任何机会了。
就在恶战愈演愈烈的时候,早已摸清对手斤两的蛊逢卖了个破绽,引季布全力刺出,一剑横起,格挡住势尽的一击,同时探出左手,卯足拳劲,重重打在季布面门之上!
趁着攻势松动,立刻转守为攻,一剑比一剑凌厉,害得季布左支右绌,渐渐招架不住,于是故技重施,贴身而战。但是刚一靠近,却一击不成,反被蛊逢飞起左脚踢中,长剑脱手,跟着又是一剑削下,避之不及,胸口血淋淋地划开一道大口,甚是骇人。
无比的虚弱感伴随着伤痛,不可阻挡地没过季布的头顶,逼得他缓缓倒下,双膝沉沉磕在地上,脑袋也软绵绵地垂在胸前,痛苦地呻吟着。
似看他没有完全栽倒于地,蛊逢上前便是一脚,季布一个后仰,头盔飞起,狠狠地砸在几丈外的硬土上。躺着冰凉的地面,胸膛流淌出的温热液体触手可及,但季布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动一下手指了,在稍微一动便是无尽痛楚的黑夜里,听到蛊某人走到自己身边,举起了长剑……
“住手!”
一声断喝划破黑夜的沉寂,也打断了蛊逢的最后一击,就在大宗师手执利剑,对着不远处正在走近的人影摆开架势的时候,瘫倒在地的季布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对人影破口大骂。
“老子说了让你滚,你特么还回来干什么?想死想疯了?!”
“不是回来,而是本就没走,昧既受王命,自然要带上所有活人离开,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队?”
一语言罢,钟离昧从暗夜中迈步而出,来到二人面前,默默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季布,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感到自己被无视的蛊大师顿时不悦,刚要出手就见一物从面前晃过,待其落地后再捡起一瞧,竟是与之前季布交出的一模一样的另一块美珏。
“季兄一心求死是为了当年的事吗?”钟离昧依然不理身后正在窃笑的蛊逢,继续与季布道:“丁公*的事与你无关,没必要全记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明白你不过所托非人,没有人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