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布报上数字之后,在场之人都沉默了。仅仅一个晚上,伤亡就几乎与前几日的总和持平!
而且灌婴知道楚营辎重有限,放弃了弓弩,专心近战搏杀。楚军消耗了大量箭矢,又得不到补充,已经所剩不多,现在连弓弩手都手执剑戟上阵了。
“汉营死伤如何?”
“至少过万!”
这就是不计人命发起总攻的代价。虽说联军反复攻破营垒,甚至有好几次,灌婴的精锐都杀到了钟离昧的跟前!可纵横交错的堑壕与密布的陷阱还是限制了骑兵的发挥,导致伤亡惨重。
季布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目视周围将士道:“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弟兄们少说升爵三级,你我怕是想不封侯都不行了。”
一句玩笑话,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闷,连眉头紧锁的钟离昧也不禁莞尔,尽管谁都知道,如果没有奇迹降临,他们的性命也就在这两三日了。
钟离昧看着与自己一同并肩作战的袍泽们,用力地呼吸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似有千言万语,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兄。”
没累倒的一些楚军将士发现了钟离昧的异状,渐渐都看向这边。
“季兄,这方寸之地,就是你我的埋骨之所了。”钟离昧就像瞬间卸下了肩头的重担,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道。
“诸位,我们就剩这两天了,为江东父老再尽最后一分心力吧!”
在钟离昧身旁不远,两名士卒闻言后便推搡了起来,其中一个没拉住,让另一个得以上前并指着身边人喊道:“将军,阿衷在寿春家中有老母尚在,却无人照料,求您允准,让他回去吧!”
钟离昧和季布瞧了那个阿衷一眼,再看向说话之人,才发现他原来断了一臂,仍在渗血的衣袖在寒风中不停地摆动。
未等钟离昧开口,季布就抢着问道:“都说了让家中独子随大队离开,你为何还要留下?”
阿衷一愣,貌似不善言辞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迟迟不答,独臂老卒见同伴如此,焦急着替他答道:“回季将军,阿衷在家中并非独子,只是他兄弟犯了大罪,人关在狱中,听说事还不小,可能要斩首!”
听到动静,躺倒在周围休息的人一个个站起身来,钟离昧环视着向这边靠拢的士卒们,大声疾呼:“谁家里也有不得已的难处,赶快站出来,趁现在汉军还没来,和阿衷兄弟一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