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在南、北两面夹攻的傅宽和扈辄望着血流漂杵的外墙战线,皆是瞠目结舌。眼见得两军前锋挤在狭窄的通道上大打出手,楚军一个个手执长矛的小队疾速前进,交替着对汉卒无情冲刺。
镇守中军的灌婴身体僵直地坐立于马上,冷峻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不远处惨烈的厮杀不存在一般,然而额头上剧烈跳动着的青筋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身边的下属,主帅正在遏制自己冲动的怒火,竭力保持着冷静。
而楚军好像没有体谅几位汉将心情的打算,拼命列队向前狂奔,用尽全力把握在手里的过丈长矛戳进敌人的身体。可怜的汉军大多视野都被同伴挡住了,连对手都没有看清楚就和战友一起被长矛贯穿。
逼仄的小径上银光闪烁,汉军士卒被刺得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在矛林的压迫下连连后退。此起彼伏的惨叫盖过了鼓角声,随着战线的推进,完成冲刺的楚卒边退边顺手从之前倒地的汉卒身上拔出矛头,同时不忘喊道:“加把劲啊,弟兄们,把他们扎成串子,扔进林子里喂野狗!”
配合长矛阵的推进,弓弩手们在自己队官的指挥下,铺天盖地的火箭笼罩在拥挤的栅栏之外,引得汉军生起一阵阵骚动。更有身上着火的士卒狼奔豕突,四处流窜,结果导致一处又一处火灾变火难。
灌婴等人见势不妙,情急之下便让本来还游弋在侧的骑营上前掩护步卒撤退。正在前营指挥作战的季布见此,立时让弩手转移方向,专心狙杀策马之人。
由于汉军骑士只配了单边马镫,奔驰之间无法稳定身躯,想要射击仍需停下马来,白白给弩手们当靶子,不断有人滚落在地。这还算好的,换了坐骑中箭,战马受惊以致跳跃不定,有的更是踏入拥挤的队列里,与飞射过来的火箭一起,使已经毫无秩序可言的汉军大阵乱上加乱。
“这钟离昧,果然是有些手段!”
不到两里外的汉军后阵中,匆匆筑起的丈余高台上,灌婴与两位副将正站在汉字大旗下,对着战场眺望。
“楚营早有准备,军士们伤亡不小,他们的长矛凶狠,火箭猛烈,短兵相接不利于发挥我军人数优势,还是先退下,重新整备后再战!”
灌婴咬牙切齿地对传令兵道:“鸣金收兵!另外报之固陵,楚军早有准备,特以精锐断后,我军虽有人数优势,但新兵良莠不齐,一时间难以破营,请王上派遣敢死陷队*之士助阵!”
听到背后传来的鸣金之声,一众汉卒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一哄而散,而楚军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也是回身撤退,之前退下的盾卒则举盾而前,仿若配合好的,楚营将士刚刚躲入防御队列,汉军沉寂已久的箭矢就落了下来,时间分毫不差,只是效果……呵呵。
剑拔弩张的对峙再度开启,但双方都知道这种局面只是暂时的,下一轮的厮杀只怕会更加酷烈,于是坐镇中军指挥的钟离昧决定在布局上作出一些改变,以应对接下来的鏖战。
“士气如何?”
“不错,都在抓紧休息,”季布一边擦着满头的大汗一边道:“不过栅栏损毁严重,汉军吃了教训,下回再进攻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那就不守了,”钟离昧肃然道:“按之前拟定的计划,让士兵撤去第二道阵线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