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他一起前来的小厮见状,赶忙抱着手,一脸献媚的对他道:“这醉仙楼是咱扬州最为出名的酒家,知州大人知道王大人于酒中一道,颇有研究,特意包下了整座醉仙楼,好为您接风洗尘!”
王不平砸吧砸吧嘴,心道“这知州手笔当真不小,吃个饭连雅间都不够,还要包下人整座酒楼。若是花钱也就罢了,最多证明他是个贪官,若是不花钱….”王不平一边想着一边迈步进楼。
店内一楼早就有小二候着,见王不平从那轿子上下来,连忙询问是否是知州大人的贵客,确定无误后,引着王不平便上了二楼。
王不平上得楼来,不禁一愣,原来这诺大的一个二楼,此刻竟已被挤的满满当当,大大小小摆了十几桌有余。围在桌边之人,大多衣着华丽,却形态油腻,想来必然是非富即贵。
瞧见王不平进的门来,最里头一桌坐在主位的尤望年哈哈大笑,起身迎了上来,还不住的向一厅的客人介绍着。王不平也一改先前的冷峻表情,满面带笑的在众人注视下,坐到了尤望年下手之位。
尤望年先是拍着王不平的肩膀,说了些场面话,紧接着拍拍手,叫那店家上菜。没多一会儿,几十道菜码便被呈了上来。
什么清炖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淮安茶馓、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碧螺手剥河虾仁、软兜长鱼、鰟鮍鱼蒸螺蛳,尽是些淮扬名菜,无一例外都是极为费时耗力的。
想来这知州早就派人安排好了菜品,否则后厨绝不可能如此之快就备齐。王不平也不着忙,每上一道菜,都要询问诸位,这菜的由来做法。众人也都是为了结识他而来,自然也是讲解的细致到位。
众人陪着王不平边吃边聊,知州尤望年唤店家端上酒来,与那王不平推杯换盏,直言要喝他一个不醉无归。席间诸人也都来敬酒,那王不平本来就是嗜酒如命的脾气,也不管对方是官是民,是乡绅还是地主,一律来者不拒。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喝了大半个时辰,王不平已然有些醉态,尤望年便要叫人扶这位新任通判大人回去。王不平闻言,问了左右时辰,听对方答曰巳时两刻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只是不允。
知州催着人上来搀他,王不平骤然火起,一把将手中酒杯砸碎在地,怒道:“王某我本靠祖荫,便可平步青云!现如今却要从八品通判做起,你们这般赶我回去,莫不是瞧不起在下?!”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在了原地,好多坐在靠外桌上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王大人这是怎么地了?”
“喝多了吧?”
“什么喝多了啊,你们没听说吗?他爷爷可是当年权倾朝野的王相爷!本来可以做个不问世事的纨绔子弟…”
“你是说他爷爷是那个妖…”
“小点声!就是王安石,王相爷嘛!”
此刻王不平早就被一干人等扶回了位置上,尤知州见他气恼,连忙带人又陪他喝上了酒。
只见王不平双目虚张,泪流满面,一口饮尽杯中酒,长叹一声,吟咏道:“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