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隆兴镖局所押之物数量不庞,大小更是不巨,只不过是一枚道家所用三清法铃而已,这法铃又称帝钟,不过一掌大小,乃是道家子弟用来践行法事的器物。若是寻常道士所用的三清帝钟,自不需霍总镖头出马,但此铃意义重大,相传乃是天师张道陵所用法器,前朝开元年间因佛道相争昭庆观而不幸遗落,后经千辛万苦方才寻回。青城派素来视其为门派至宝,此铃在青城派,只比掌门传派信物三五斩邪雌雄剑低了一点而已。
此铃到了扬州,理应在隆兴镖局存上几日,并在近日,由那扬州受镖之人取走。可万没想到,受镖之人未至,镖物却让人在镖局之内窃走,不怪王佑陵有所顾忌,若这事让旁人知晓,恐怕隆兴镖局就要让江湖同道贻笑大方了。
“佑陵兄,非是小弟多嘴,青城派远在巴蜀之地,缘何托镖于扬州之镖局?这似乎于理不合。”左丘亭问道。
“确实于理不合,按道理来说,应是托镖给四川当地镖行。但霍总镖头的亲侄,刚刚拜在青城派门下学艺,他听说此物要送来扬州,便内荐了我隆兴镖局承这笔生意...”说到这里,王佑陵本还要接着解释,却突然戛然而止,不做声了。
左丘亭心想,霍总镖头不远万里亲自承镖,既是想与青城交好,日后行镖方便;也是想借此抬抬侄儿今后在门派的身份地位。有念至此,左丘亭只是点头,不再于此多究。
刘久儿此刻见有些耐不住了,上前问话道:“王大叔,那这铃铛关系可是重大?正主找来恐怕不好办吧?怎么被偷的你们查出来没有?受镖之人若是来了,总得给人一个说法。”
左丘亭赶忙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火上浇油。王佑陵此刻心系那被盗帝钟,哪里在意,接言说:“昨夜我与镖局伙计,彻夜盯守,即便是行暗镖,都未如此小心过。一直也为瞧见有何奇怪之处。关键是,更不知那贼人是为何物、或者何人而来,当真难以防范。何况那红花已去多时,搞不好,我回镖局之前,那人便已得手。怪我愚钝,天色渐明,方有思及此,安排镖局同伴查验,方才发现这天师三清帝钟,不翼而飞了。”
左丘亭双手揉着手中折扇,若有所思,有旋即转向二位高僧问道:“二位大师,六祖舍利,是何时发现被盗的?”
“今日方丈寅时出关,按例参拜佛祖与各位禅宗先师。那六祖所留肉身,正供在佛祖金像下,方丈大师参拜之时,方才发觉不见。”寺监回道,随即引着众人进了大雄宝殿。
禅宗庙宇重意不重形,殿内所供佛像并不似那白马、法华、少林一般高大雄伟。众人观那金身佛像,虽只丈余,但依然法相庄严,佛像旁边,还供着一龛,只是此刻,内里已然无物。
“请问大师,这大雄宝殿门外可有护院僧人守卫?”左丘亭盯着佛像,向那寺监询问。
“鄙寺虽是禅宗一门,但也有护院沙弥参禅于殿外,可昨夜却不曾发觉有人潜进大殿,如今鄙寺已然自查过了,绝非监守自盗之事。”
“是否监守自盗,小可不敢妄断,不过小可倒是觉得,另有飞贼作案,更为可能。而且那贼人应不是从门窗潜入的,请各位观瞧。”说罢,众人沿左丘亭手指方向查看。细细观瞧之后,果然见那佛像肩膀处有些许污秽印记。
“应是脚印。”王佑陵道。
“我亦如此猜测,”左丘亭又向二僧言道:“恐有逾越,但想请方丈大师允我上那殿顶查看,以证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