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大名李琳,你……….”
这时,大马路上发出喇叭声,驶来几辆绿壳大巴,我四处张望瞄到了那辆368,喷赤着尾烟,启动之际我背起大包飞也似地跑了上去,回头大喊:“再见,校友。”
Linda急赤白脸的一跺脚,扯着嗓门急喊:“你……..你耍赖!诶———你叫什么呀?别走——”飞驰而来的喇叭声淹没了她的娃娃音,我软瘫的窝在椅子里,回头张望长嘘一口气,幸好她没有跟上来,甩掉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害怕,这绝对不是什么魔法,一定是身体出了状况。
“该死的闪电。我一定要去做个检查。”我喃喃自语,5站路的时间一下就到了,“宁安市凌龙传媒大学”几个大字在暴雨洗礼下金灿熠熠,从里面一涌而出学生们,穿着黑丝短裙小挎包的是艺术系学生,捧着专业书只留黑长直的就是专业系的学生,此时圣斗士星矢的电子表敲响12点,这是下课时间。我长吁,还好赶上了食堂中饭,下午的选修课随便上上,还要尽快找到实习单位,说到实习,我就头疼,新闻专业对口的地方就是广电传媒,这是梦寐以求的,可是想要进去比登天还难。
我拍了拍生疼的脑袋,钻进了食堂。食堂共分两层,一楼是低价自助区,每一个隔间窗口都是5元、10元不等的点餐口,2毛5的米饭,用长方形板子煮好,隔一小片豆腐块,5元区的两素一荤,红烧鱼块、酱汁猪脚这样的高档货都在10元区,满眼望去全是15排塑料长桌,我只能吃得上5元区和2毛钱5的饭,豆芽条、扁豆炒肉、醋溜黄瓜片都是必点菜,好几次仰头看二楼,那都是奢望。二楼是阿根廷庄园、鲸吞、外婆下酒菜的连锁店,雅座包厢都是富家公子常聚会的地方,那里真是奢华,我屡次仰头,默默吞掉一勺子的紫菜蛋汤。
“叮叮”电话铃声响起,爸爸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兴奋而急促,机场智能报站声也接踵而至:“喂——喂——宝贝,你到学校了吗?”他是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打电话,听这声音厂子的大事应该化解了,我嘟哝一句,嘴里塞满了醋溜黄瓜。
“宝贝,我的好宝贝,今年你就20了吧,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爸爸知道你是个乖宝宝,是爸爸的好姑娘,可总归要恋爱嫁人的,女孩早谈早青春,你叔叔的好朋友的侄子和你一样大,约好了今天晚上你们去看个电影,就在你学校的后街……..”
噗嗤,我一口醋溜黄瓜咽进了喉咙里,没忍住呛了一嘴的辣椒味,眼泪呛得直流,也奈何不住爸爸的通知,对,这是通知,不是在和你商量。“喂?喂?喂!”那边没听到下文,有些急不可耐,的士司机要钱的声音传来,他砰的关上车门,又冲着话筒大叫。
“爸爸…………….咳咳咳………….我还没毕业,没钱谈恋爱……………咳咳咳,稳定了再找个男人…………….”我喝了一口水,那边震耳欲聋的声音撼动耳膜。
“不行!”他转了个弯,蹭亮皮鞋有节奏的踏地,急促而高昂,像是发泄腾起的怒火,“没钱爸爸给,生活费增加一倍。谈恋爱,女生花不了多少钱,你先去,今天必须去,只当交个朋友,没有说要结婚生子的,怕什么?”
我有些烦躁,莫名懊恼,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强势,家长制的牢笼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悬在头顶,一不小心便顶住了,随时炸裂。我都能想象到爸爸八字撇的小胡子已经快气飞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舀了几口酱汁鱼肉,想想觉得不对劲,含糊不清的问:“你…………..那厂子是怎么好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喘息声断断续续,这是他烦躁时的表现,那边粗鲁的应付:“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今天七点,后街话剧院,他会电话约你。”啪嗒,电话挂掉传来忙音,我气得差点吐血,冲着7号窗口的胖胖师傅喊道:“10块钱的金枪鱼给老娘来一份!”
下完选修课,我没有收拾,仍是那条裤裆快掉地的哈伦裤,和竖立起来的面包头,走出去所有人都问我“还好么”,看到这样的回复我也是放心了,今天这场相亲局我很有信心,让对方知难而退,特意还请了一位军师,恰当时候让军师出来收了对方。是对方看不上,又不是我不好,我非常满意这套方案,是应付爸爸最好的套路。
出发前,丸子妹来敲我寝室的门,作为单身狗的她非常热衷于相亲和找男人,用她的话说“做饭、提袋、陪逛,女人就是该男人守护”,怕是对男女相处的恋爱之道有什么深深的误解,父母离异无人监管,一个人带着弟弟打工为生,靠零碎寄送的赡养费而活,安全的臂弯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精心打扮的丸子头,和一身淡红荷叶边的娃娃衣,看起来像只灵鹊,确实是一只小灵鹊,扑闪的小翅膀从胳膊底下伸了出来,兴奋的扑腾,故作淡定的说:“哇靠,我的小莉莉,你是怎么了,这是要去相亲吗,爆炸脑袋,面黄肌瘦,裤裆快要掉地了!小莉莉,有损形象可不是这样损的啊。”她那张O型大嘴快要惊到地上了,迫不及待地从鳄鱼小包里掏出粉饼,想往我脸上蹭,我嫌弃的往后仰,连忙挥手。
“不用了,姑奶奶,就这样自然的状态去相亲,走吧。”我连拉带拖的将她移步到后街。后街,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滑冰场、卡拉OK吧、蒸鱼小饭馆排满一条街,沿边是络绎不绝摆摊户,而往前一公里的地方是一座高耸椭圆艺术馆,里面集齐钢琴表演室、芭蕾欣赏馆、话剧体验楼,而话剧体验楼是纪念艺术家万一建造而成,是这里最热闹展馆之一。
“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我俩站在话剧入口大门外,相视而望,电话那头传来愉悦的男中音:“喂,请问是林佘莉吗?嘿,你好,我们在话剧大门口站着………对对对,就是穿蓝白色的小外套,戴黑框眼镜………...是的,是的,蓝色小外套,诶,是你?”
我们连着电话,在门口到处张望,只见一个蓝白色小外套的男人兴致高涨的打电话,我不太确定的走过去低声问:“李翰?”他转过身,闪烁着惊奇的小眼睛,在他身后站着一样身高的秀气男人。
我们四人相视而望,惊讶的异口同声:“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