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山走来,带着谦卑的神采”
“你温暖的胸怀,是儿女的所在”
“你的智慧能让生命从死亡生出”
“你流淌的血脉,荡涤所有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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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瓦尖塔,白墙拱门,十字架下走来一位红衣教主,他肃立中央,跟随普罗大众唱起《仰望天父》。这是梅里斯街唯一的基督教堂,在繁华市井的映衬下相得益彰,谁也没注意到拐角处发生的一场命中注定的意外。
梅里斯街的辰熙大道乙梅老字号,住着一对白手起家的林姓夫妇,女人虚瘦苗条,男人微肚挺拔,这个时候刚刚安顿好他们的小女儿“佘莉”。
“宝贝,今天一个人在家哦,6点记得把锅里的粉蒸肉热一下。”林奕梅拉开大门,边换鞋边嘱咐,“你爸要上晚班,9点记得准时睡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衫的小女孩坐在高椅前,扭头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留着八字撇小胡子的男人快速穿好皮鞋,冲女生威严的一挥手,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家里又安静了下来。在家长眼中,无论多大永远都是小孩子。
佘莉嘟囔着,把爸爸喜欢的夹克衫快速脱下,露出蓝色飘逸的背心,她扑到沙发上抱住绒毛狗,像是能温暖内心的护手炉。高椅上凌乱散了几支水粉笔,这是大学报的课外班布置下来的作业,画一只想象的孔雀。
佘莉蘸了绿黄相间的颜料,悬空停滞,不满的抿嘴,“这都大学了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逼着画画。”她知道这是爸爸的梦想并不是她的,她盯着面前的一张白纸,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歪主意,一时兴起的提笔,画了一个大圈,又抹了三块颜色,又运笔两下线条。
“哈哈哈。”她举起白纸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那孔雀背上长了个四对赤红翅膀,两大两小,头顶摇晃一根轻盈的五彩羽,一双铜锣翡翠眼,一条金红长绒尾,映衬全身错落有致的赤蓝羽。她爸爸看到这个肯定会气得吐血,然后亲测指导,再把自己的大作交给那个戴金猫老花眼镜的老头看,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哼哼,就是个四不像。”她自言自语的哼唧,想到花边眼镜的老头会发表噼里啪啦的言论,她就觉得舒了一口恶气。
轰!外面突然打雷,佘莉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轰----隆!又一声震耳欲聋,连着一个又一个,她拿着画笔冲到阳台,外面乌云密布,好端端的晴朗说变就变。她踮脚向下取回洗好的衣服,架着衣服的是一根黄豆粗的电线,从左至右打了个死结绑在两头天线上,风吹雷鸣之际,衣服软趴趴的摇晃滑动,蕾丝花边的三角裤眨眼滑到了底部。
“嘿,抓住你了!”佘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调皮的衣物,马上收了回来。“砰砰!”豆大的雨开始倾盆而下,晒衣杆上只剩下三角裤和一对杏色乳罩,她将画笔叼在嘴上,任凭嘴里流下的口水,冒雨眯眼的踮脚向下,身体向前倾得更远,想努力抓住最后一件衣物。从她七楼的角度往下看,一楼的大坪上全是蚂蚁大小的人,有些晕眩了。
“小家伙,快----快要抓住你了。”她努力往前一冲,抓住了掐在天线头的三角裤,嘴里的画笔哐当坠落,顺着斜飘的雨水飞去,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黑蒙蒙的天空劈开一霎金黄。
“啊!”佘莉惊叫的直挺挺往后倒,手中的衣物随风飘零。窗户拉开一半,雨风一个劲儿的往屋里窜,窗帘吹得“咔咔”作响。
佘莉瞪大双眼倒在地上,嘴边沾了蓝紫颜料,服帖的斜刘海炸立起来,右手紧紧抓着粉色衣架和蕾丝三角裤。
“叮咚----啪嗒!”猫钟尾巴敲响21点。
“医生,医生!”林奕梅冲到急救室的外面,猛拍医护大门,她飞扬的马尾被甩开,胡乱散在肩头,苍白微红的长脸,掩不住心急如焚。她折回冲到踱步的丈夫面前,像是慌了神智的疯婆子,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衣袖,抓出一块块的衣褶:“孩子她爸,她是怎么了?啊?”
八字撇小胡子的男人,耷拉着三角眼,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不知道啊,我回去的时候,她就躺在阳台上。”他扫了她全身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上挑,嘴唇紧抿,瞬间暴跳如雷,“你好意思问我,九点了,这么晚还!没!回!家!跳舞怕是跳疯了吧,啊!孩子出事了,这个时候就来问我,啊!敢情她不是你生的,是我生的?!”
贞德医院的医护人员扭头朝这边望。急诊大门紧闭,红灯刺眼的亮起。林奕梅脸色惨白,全身颤颤哆哆,举起的右手放了又举:“你!林科,别欺人太甚!我是去单位上开年会,临时又被拖去加班!你别血口喷人,神经兮兮!想当初,我…………..我……………”
她被气疯了,伤心的从旗袍衣襟处抽出手帕,抹完眼泪,又胡乱的抹掉流出的鼻涕,又塞回衣襟敞开处,蓬蓬公主裙已经被刮花了几处,拉出好长的丝线,这是花了几百块血本钱买回来的新衣,怕是已经没用了。
“你什么你?又要闹离婚是不是?离,马上离,太好了。”林科横眉冷指,气得来回踱步,扯了扯白色花边领带。
林奕梅一把撤掉头上皮筋,马尾全部散开,她像是发了疯一样,气喘吁吁冲到男人怀里,狂打乱捶:“好呀,找到借口了是不是?离就离!谁怕谁!我早就受够了!老娘受---够---了!”
“哒哒哒”问诊台的护士长敲了敲长尺,挪了挪快掉鼻梁下的老花眼,中气十足的厉声喝道:“安----静----孩子还在抢救,你们两公婆倒是吵起架来了!要吵架,去外面,外面!”她伸手颤抖的指了指长廊尽头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