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家里,安排新人居住的院子已经布置好,新床也请了四角俱全的人帮忙铺好了。当初男娶女嫁的时代,请的都是新郎的弟弟、堂弟或表弟来做压床娃娃。后来女娶男嫁,女孩又少,大家都希望能生女郎,要找自己的妹妹或者表妹来压床可就不容易了,就是想找也不一定有啊!所以就演变成了只要是两个女娃娃就行了。
喜郎专门负责新房里的事情,他看孟萦和余婉真长得娇俏可人,悄悄问她们愿不愿意挣点小钱,以后有人娶亲找压床女郎,他可以帮忙介绍哦。
孟萦和余婉真连连摇头,两家都不差钱,干嘛去干这种事。后来喜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孟萦是父亲和离独自带她的,便有些不喜,觉得孟萦不是那种福气满满的女郎。悄声告诉了余家娘子,让她重新找一个父母俱在,爹娘恩爱的女郎过来压床。余家娘子有些恼火喜郎的多事,还好兄长不知道,一旦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嫌弃,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余家娘子训斥了喜郎,让他不要多事,自己的侄女她不嫌弃,兄长和离又怎么了,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
孟萦的五个叔叔这次都回娘家了,以前孟萦都没见过他们。听爹爹说因为之前他嫁到龙阳县,叔叔们有的嫁在郡城,有的嫁到外县,相隔挺远,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如果在妻主家受重视还好,如果不受宠爱,日子并不好过,亲戚走动自然也就少了。不过现在大郎君带着女郎和离回到了郡城,她的几个叔叔还羡慕大郎君生活自在,不受管束。果真是嫁出去的都如泼出去的水,不分男女!不过大曌表亲通婚很有意思,只有姑舅亲,姊妹的子女随母姓同一个姓,同姓不婚。叔叔的子女间是不通婚的,可能是延续以前男娶女嫁的习俗。也难怪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几个叔叔表示以后要和兄长多来往,他们对孟萦很亲切,都给了她不菲的见面礼,她觉得自己又发了一笔小财。
因为姑姑成亲的日子不是节假日,远道而来的叔叔们并没有带孩子来参加婚礼,倒是大姑父娘家来了不少人,因为两新郎和大姑父娘家那边也有亲戚关系,余婉真的表哥和表姐也成了孟萦的表哥和表姐,孟萦又多了几个玩伴。
晚上孟萦和表姐余婉真在新床上滚来滚去,嬉闹了半宿才慢慢睡去。第二天一早,她们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抱走,送去梳洗打扮了。
孟萦闭着眼睛任由他们穿衣洗脸梳头,等收拾完毕,孟萦睁开眼一看,嗬,财神爷的善财童女下凡啦!头上双髻戴红菱,红衣红裤镶黄边。孟萦觉得如果再拿个大铜钱上面写着:玉女添财,不就妥妥的一枚善财童女吗?不过这身装扮倒是着实喜庆。她去找表姐,发现她和自己穿得一样,两人相对嬉笑一番,手拉着手去用朝食。
用罢朝食,姑姑就该出发去接新郎了,姑姑今天真漂亮,杏目圆睁,笑意盈盈,她画了浓妆,并贴了花黄。头梳百合髻,满头珠翠,分外华贵。青绿的新娘喜服上用金线绣着牡丹,层层叠叠,异常华美的同时,又显得很庄重。孟萦看着姑姑的喜服满脑子疑问,难道是红男绿女?
临出门时,孟萦特意交代白芷,让他看着提点自己。姑姑骑着马,带着她要好的两个姐妹和六个兄长一起去迎亲,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大姑父、二姑父和三姑父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新郎们已经提前用嫁妆钱购置了用来开镖局的宅院,今天就要从这里发嫁,顺带也做了宣传。
路上有不少人来要喜钱,沾沾喜气,还好大姑父提前准备了大量的铜钱和糖果,一路走一路分发出去。新郎的宅院离姑姑家不太远,很快就到地方了。
沿袭了以前的催嫁诗,姑姑被新郎的两个姐姐拦在了门口,姑姑的两个闺蜜这时就派上了用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可不就搭上大戏台了。两个姐姐要求姑姑作诗催嫁,孟萦没想到姑姑竟然能出口成章,催嫁的诗文信手拈来。孟萦满脸崇拜,后来听白芷说姑姑都娶了三回了,早就提前准备不少这样的诗文,催嫁诗基本上都有固定模式,直接往上套就行了。孟萦表示了然,感情是熟能生巧啊,多娶几回就知道了,当真是谁娶谁知道。
过了两个姐姐这一关,接着新郎的兄弟们又上场了,他们拿着棍棒表示挽留自家兄弟。这回就该姑姑的兄长们上场了,姑姑的六个兄长往那里一站,气势上已经赢了,双方嬉笑着假意打闹了一番,才放姑姑去接她的新郎们。
新郎们果然着红装,他们穿着绯红色的袍服,头戴金冠,体格健硕,年轻英俊,两人皆满面喜色。孟萦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穿着一样的喜服,傻傻分不清哪个四姑父?哪个是五姑父?
接到新郎们后,要先拜别长辈,新郎的父母也专程从临县赶来送嫁。新郎们的父母将他们交给姑姑,请姑姑以后善待他们。又嘱咐他们嫁到妻家要尊重长辈,爱护妻主。孟萦没看到他们挥泪哭嫁的场面,反而喜气洋洋,好不开心,想着他们到底是多恨嫁呢!
返回余家时,姑姑骑着马走在前面,两个新郎一左一右紧跟其后。很快到了余家,就开始正式的典礼拜堂,姑姑一人牵着两根大红花绸缎绳,和两个夫郎敬拜天地和高堂,然后是妻主和夫郎们对拜,最后入洞房喝合卺酒。孟萦总觉得有些违和,但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白芷说,姑姑只是纳侧夫,如果是娶正夫,礼仪要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