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剑涵小心翼翼的收好票,依然是装在夹克衫内兜里,他只所以这么热天还穿这样的长?衣服是有原因的,火车站人多人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钱呀、证件呀这些东西必须放在最帖身的地方,出远门这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当初第一次出门,他的父亲历次交待的事,他记得每次寒署假回学校,父亲送行,没有其它的话,就是一句“把钱和重要的东西收好,晚上睡觉警醒点。”
二人来到放行李处,那个广州的同学正坐在行李箱上养神,他想这长长的队伍,怕是要等好久好久,那曾想才不到半小时,两人却已出现在面前,柳同学“噌”的一下就从行李箱上跳下来,一脸凝惑的表情,问道:“怎么说,没买到票?”
汪剑涵故作神秘的再次从怀中掏出票说道:“小样,我能买不到票,看这是啥,南京——广州,有座!”有座的声音拉得老长老长。
柳同学拿过来一看,还真是真的,但却还是不信的问道:“小呆比,你不会是从黄牛那买的吧?”
汪剑涵接回票一脸不快的样子说道:“小子,你看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那还有钱去黄牛那买。”
柳同学一脸不解的样子,还是东北人老大说道:“噪,人家是铁路职工,有内部通道。”
“哟喝,你牛得一比哈,以后坐火车都不用钱了!”柳同学嘻笑着说道。
汪剑涵知道也就一个玩笑话,现在什么年代了,要是往前推十几年前,那还是真牛的,现在有钱人都往天上飞了,班上一个黄姓同学,也是他的死党,就是订的机票,并且还跟他说过,让你先走,两日后我在广州接你,这才是真牛。
汪剑涵现在是签到了票,但要真到广州那还得在火车上煎熬两天两夜,那可是一段漫长而恐怖的四十八小时,而人家可以在学校跟女朋友再多温存温存,离别的蜜语可以重复的多说几次,照样可以赶在你前头到达,这种能做飞机的,那才是真的牛人。
“别磨叽,走,看不到这人山人海的吗?去候车厅等着。”老大边说边用手把短?文化衫的袖子再往上卷。
这些年流行穿白短袖,正面或者反面再印点口号、标语,或者是打点小广告,全棉材质,易于吸汗,但这样做整个膈肌窝都在手摆动时露出来了,所以在这个大厅内可是气味十足,难受异常。
三人提着行李向候车厅走去,汪剑涵习惯了在买完票后就记住整个票的信息,这样就不用随时把票拿出来确认,很快找到去往广州的候车厅。
只见人山人海,比之大厅还要挤,大部分都是脚穿解放鞋的南下农民工,在九五年的时候,虽然上海也已很发达,初具国际化大都市的规模,江苏、浙江都处处有台商、新加坡、日本人开的厂。但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还是广东等沿海的城市,农民工潮实际上是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大规模出现的。在这一年,特别是开始国企改革,大批的下岗下人,会选择出门打工。而农民工的流动性主要来源于对地域、工作性质的不确定性,以及对赚钱多少的选择,所以很多农民工会在不对称的信息下,南来北往,而广东人向来善于做生意,他们很早就已经意识到农民工进城的好处,所以开的工钱、条件都要更诱人。
此时的候车厅,更是充斥着汗味,大蒜、咸菜、腌肉、包子、馒头味,更夹杂着阵阵脚臭味,真是五味俱全。
三人一看,眉头大皱,但凡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一般头天晚上要是酒喝多了,第二天肚子里会很不舒服,看到此情此景,三个人转身在走道的背墙处,找了块小空地,把行李一摆,拾了几张旧报纸往地上一铺,就这样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