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唢呐。
曲儿小、腔儿大。
“这到底是办丧事还是喜事?”余尘捂着耳朵躲避唢呐的无差别攻击。
六天内灵堂内唱戏的、奏哀乐的换了一波又一波。
灵堂内无时无刻不是处于喧嚣之中。
总而言之,不管是人还是声音都不能让死人寂寞了。
至于死人是不是愿意就不在活人的考虑之中。
反正死人也不会说话。
“这温度有点诡异啊。”
“谁说不是呢,这才刚刚立秋火都烤上了。”
“你说是不是不愿走啊。”
“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几个唱夜戏的端着面条蹲在灵堂外的门槛上。
今晚该他们表演节目,提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听人说啊,老爷子死后的第一晚在余府哭了整整一宿。”江革的扮演者四下打量几眼“要不是余府给的报酬丰厚,我们戏班都不会接这个活。”
今晚唱的是二十四孝。
虽说不考虑死人的感受,但毕竟是丧事,表演的节目都是父母恩情大于天、子女孝顺对父母。
“你们有没有发现灵堂内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不少,尤其是靠近棺材的位置。”仲由的扮演者吸溜一口面条后,身体往前微微倾斜,头侧向众人说道。
“你别说,我刚才路过棺材时就感觉后背发凉。”
“我好像也有点。”
“你这么说,我好想也有点。”
仲由扮演者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
“几位,台子搭好了,等下该你们表演了。”穿着白衣的仆人走到几人跟前说道。
“好嘞,吃完这几口,我们就上场。”仲由的扮演者对着仆人说道,等到仆人走后对其他人低声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干完这最后一场就能走了。”
“大少爷喝杯参茶提提神。”老管家端着一杯泡了许多人参的茶递给了余尘。
“多谢。”余尘接过参茶一饮而尽,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东西。
六天只断断续续的睡了几个小时,他的黑眼圈比熊猫还黑。
有亲戚在守灵,余尘必须做陪。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得罪过这些亲戚,一个个约好了似的,你一晚我一晚车轮战。
“法师说明天下午两点起棺。”老管家接过空茶杯说道。
“这些事你决定就好。”余尘趴在棺材上闭着眼睛说道,想趁着唱戏和哀乐交接班的空档眯一会。
老管家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替余尘添加炭火。
大少爷自从老爷去世以后变化真的很大,不再像以前那个纨绔少爷。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坏人不做坏事会让人觉得他浪子回头、洗心革面。
如果好人不做好事就会让觉得你十恶不赦。
……
“属鼠、龙、兔、狗,老人、孕妇、月事未净者请回避。”
站在灵堂中央的法师手指一阵抽搐过后,高声说道。
灵堂外的人群之中稀稀疏疏的走掉一部分人。
“请八仙。”法师等了两分钟见不在有人离去,又是一声高呼。
八仙也就是八个抬棺之人,天生命硬或者无牵无挂的人才会做这个行当。
“摆席宴八仙。”法师一声高呼过后,四个仆人抬着两张摆满酒菜的桌子,一左一右的摆在棺材旁。
十二个八仙分别落在两张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