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北方冬天的色调,也是四季的穷途末路。
陆缘放下了车帘,将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在小镇购买的食物在身边,从家里带来的几件衣物也在身边,心中却忽地一阵酸楚,想起了曾经的某个日子,爷爷带着他去草原猎杀黄羊。
一切,还仿佛在昨天。
马车一路南下,天色将晚之时,三人遇到了一间破庙。有破庙就必定有人,或许往前行进不远便会遇到村落,然而千山雪却停下了马车。陆缘知道其中的意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遇到刺客杀手,若是在村子落脚,杀人或者被杀总是会连累无辜。
吃了些食物,勉强果腹,千山雪对冷风行和陆缘道:“今晚你们两个去破庙里睡,车里的毯子留给我!”
“为什么?”
陆缘和冷风行首次异口同声,扬着脸问。可是,千山雪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商量。”
“为什么?”
两个人更加不理解,他们认为车里就一个毯子,怎么也得猜个拳什么的争一下子才公平,凭什么她千山雪这么霸道。下一刻,千山雪转过身,抛出了一个两个人大跌眼镜却无法反驳的理由。
“因为我是弱女子,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好意思跟我抢?”
语气中,千山雪好像还刻意将弱字提高了声调,强调了一下。
毫无理由,毫无廉耻,好不要脸的理由。
不服归不服,冷风行都不敢惹的女人,陆缘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铺了一些稻草,和衣而睡。睡前,陆缘悄声问道:“风叔,你和雪姨谁的本事大一些?”
冷风行假装翻个身,眼神望庙外的车厢瞄了一眼,确定没有动静之后,说道:“给你个机会,你觉得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陆缘从小就懂这个理儿,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肯定是你啊!”
“有眼光!”
冷风行对陆缘的答案很满意,微笑道:“在修行方面虽然资质平平,眼神儿还是不错滴!”
陆缘嘿嘿笑了几声,继续八卦:“雪姨谈过恋爱吗?”
冷风行沉吟片刻,说道:“我跟她搭档了二十多年,这个还真没听她说过。”
“你喜欢雪姨吗?”
这一问,冷风行愣住了,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脸色,“滚滚滚,什么都打听,赶紧睡觉!”
黑夜中,陆缘吐了吐舌头,靠在土地爷的神台上徐徐睡去。
又走了两日,在连山脚下,隐隐出现了一片桦树林,长直的桦树林直插霄汉。冬日里,树叶掉落一地,腐烂入泥,马车行在上面,发出沙沙之声。声音入耳,竟然有些舒服,陆缘甚至有了一种跳下车,在树叶上踩踏的想法。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陆缘双眉一挑,心想难道雪姨也有了在林中散步的冲动?掀开了前帘,陆缘看了一眼千山雪,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一些凝重和杀意。正是因为桦树林的叶子落了,并不影响视野,然后,陆缘眯着眼,看到了桦树林边末的人。
一行七人,骑着黑马,清一色身穿红衣,头戴面具。
这个时间,如此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朋友,陆缘很容易的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那就是要他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