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慕云一路小心翼翼地摸到镇长家所在的位置。
他极其小心地将地之眼施展开来,生怕打草惊蛇,只将那地之眼的范围控制在一丈方圆,完全和大地律动融为一体,才谨慎地往室内望去。
只见正屋内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当中一张木桌,周围散落着三五个木凳。桌上有一盏油灯,那灯火有些黯淡,不时地爆出一个火花来。数本有些发黄的书籍随意地散落在桌上,待林慕云看清楚书名后,他的心跳立刻加速,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其中一本倒盖在桌面上的书籍,封面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往生册!
此时房门大开,那正室中却空无一人。林慕云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出手抢夺了,但他立时想起杜仲语重心长的叮嘱来,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用地之眼朝内室望去。
只见内室之中有一张简陋的木床,那床上正熟睡着一个邋遢的老头。那老头满头稀稀疏疏的白发,塌鼻狮口,面目狰狞。如雷的鼾声不断地传来,那长得无比丑陋的老头居然不时地嘟噜着,只言片语如同梦呓一般。
林慕云凝神观察了片刻,确定那老头正在熟睡,并无甚可疑之处。他略一思考,决定做个梁上君子,只悄悄将那本往生册偷来瞧上一瞧。至于那内室中熟睡的丑老头,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妙。
他敛颜正色,将心神完全沉浸在大地律动之中,心念电转间一个瞬移已然到了那放着往生册的木桌上空。林慕云将大地律动凝为一线,缠在那木梁上,自己则悬挂在半空中。
他生怕那本往生册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布置,便小心翼翼地将大地律动凝为手套状覆盖在手上,然后才伸手朝那本破旧发黄的往生册抓去。
甫一接触,即使隔着一层大地律动,仍旧有一股凛然的凉意传了过来。林慕云不敢托大,极小心地将那往生册翻了过来,细细看到最后一页也未曾看到自己的姓名。他心下大喜,正欲离开,忽想起杜仲来,又细细看了一番,果真看到了杜仲的名字。
他为报答杜家父子恩情,便想将杜仲的姓名涂去。恰好不远处的一个书架上正放着笔墨砚台,林慕云心下欢喜,便操纵大地律动朝那笔墨砚台卷去,小心地放到身下的木桌上。他略作停顿,便毫不犹豫地握笔将杜仲的名字涂去了。
就在此时,往生册旁的那盏油灯猛然爆出一个火星,接着便慢慢黯淡下去。林慕云虽心下大奇,但也未曾在意。眼见此间事了,他便准备离开,就在此时那原本靠在砚台边缘的毛笔竟鬼使神差地滚动起来,接着从木桌边缘掉落了下去。
下一刻,便是铃声大作!
也合该林慕云命中有此劫数,若是他体内的古神血脉没有被毁去,仍旧有绝对视角的血脉神通存在,便可以察觉到这正室内密密麻麻密布着蛛网状的灵气丝线。那些丝线肉眼根本无法察觉,每根丝线两端都系着两个精致的小小铃铛。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不慎触碰到其中一根,便会有无数的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原本这些灵气丝线并非实物,若是普通人走过,便不会有何关系但若是修士经过,难免会有灵气波动,自然会扯动那些灵气丝线使得铃声大作。这根本是避无可避的情况。
倒是个“只防修士不防贼”的布局,林慕云用瞬移之法进去时,因和大地律动完全融合,是故并未引起灵气波动。然后他在那往生册中未曾看到自己姓名,高兴之余未免掉以轻心,一时疏忽竟将那毛笔从木桌上滚落下来。那毛笔却也是件灵宝,掉落过程中引得灵气波动,自然便导致铃声大作。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此处正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满屋铃声乍起,林慕云顿时惊得寒毛倒立,他也无心再隐藏行迹,立时便要发动御灵之法回到小宝身边。就在此时,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模糊起来,身旁的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流淌,只有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仿佛从极远处的云霄天际传来一般。
“竖子!安敢毁我大计!”
便见原本内室熟睡的那个丑老头,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木桌边。他一招手,那毛笔便出现在手中。而桌上那盏油灯此时只剩下一星半点的火光,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你叫什么名字?”丑老头睨着被灵气丝线束缚其中被捆得如同蚕茧一般的林慕云,极其傲慢道。
林慕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回答道:“林慕云。”
那丑老头便不再言语,打开那本往生册,运笔如飞。他写上林慕云的名字,“啪”的一声将那往生册合上。桌上的那盏油灯竟随之变得亮堂起来,丑老头见此情景,也低低地吁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