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撒拉雅明媚的天空中,太阳措不及防的被卷走。
它的中心惊奇的出现一个白点,白点在太阳里做着由内到外的弧形运动,此时的太阳像一个刚被削去果皮的苹果,渐渐粗大的白线就是刀痕,掉落的光就是果皮,而光秃秃的太阳,就是那个果肉。
没有风,在温暖的亚撒拉雅,风是无比安静的,它们在暖光下变得懒惰,只有时不时几个湖面的哈欠会吹起涟漪。
太阳无法保持原貌,它在空中舒展成长长的流光,这条光被归隐的大雁衔住,往西飞去。
巨大的黑布全面的盖住亚撒拉雅,它的居民开始惊慌,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经历夜晚,但是他们怀疑,他们会经历永夜。
然而在巨大的惶恐中,总能找到坚定的,被遗忘的信念。
“我还得走,这里不是终点。”
神父卡普亚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迎来黎明的黑夜说。
甘尼克斯山脉之后,流光在此停留,像盘曲的蛇一般把自己的线条收拢。
它似乎意识到曾经的疏忽,没有把光在这里照耀,于是放弃了规律,在这里弥补光芒——没日没夜,日月同辉。
阳光一撒,就是连续的数日,它会在短暂的黑暗中稍作休息,接着忘我的补偿。如果愧疚的心情突然浓烈,它在月亮身旁也不收敛光芒。
卡普亚对这个景象只是急匆匆的一瞥,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余生,他要在这片洁净的土壤中生活,直到洁白的雪带走他最后一丝力气。
追逐着这束流光的朝圣者很多,然而甘尼克斯山拒绝了他们通过,只接纳了神父卡普亚。
甘尼克斯山很善待冒失的闯入者,它没有决然的把人轰走,而是在朝圣者们在旅途中焦渴时融化的送来雪水,饿时有新鲜的果实。
世界之脊的婉拒很温和,精疲力竭的朝圣者翻过山头就会在家中温床的梦境中醒来,嘴中会有果实的余味和冰冷的吹息,这会让他们暂时迷离,感觉这一切似梦非梦。
有人追溯着光想要来到,有人想要离开。
男孩为了回避时常出现在他眼前的奇怪场面,这位男孩的眼睛中没有了男孩的光芒,是超出年纪的冷静,不,是冷漠。在选择低垂的眉眼里,悬挂着一个男孩不应承受的情绪。
盘踞起的光好意的补偿,给弗雷姆带来绝顶的灾难。
忽略规律的光芒打乱了生物的出没规律,让原本该有的植物隐而不发,让环环相扣的进食顺序渐渐混乱,终于,这一条来到了,处于顶尖地位的猎食者们进入了人类的部落......
软弱的弗雷姆人无力抵抗,但这不会影响他们复仇的火焰。
这是诅咒,这一切都是诅咒。
那个叫米嘉尔的女人,她用美貌遮住肚中填不尽的大口,她用魅惑的身姿从每个男人手中骗来食物,现在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她要吃掉这里的每个人,她的腹会孕育出白狼和大熊,它们饱腹后会重新钻进她的生门,成为她的养料。
这是女人的巫术,这是带来饥荒的女人。
眉目低垂的古斯塔夫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看见了母亲的离开。
双眼赤红的人群挥着拳,拿着棍棒拆毁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家。
男孩看见拳头和脚不停的落在母亲身上,她的头发被抓扯,衣服被撕烂,一对白鸽颤抖,惊恐,却无法飞走。
男孩认出来了,那位来他家最频繁的男人在队伍最前面,他首先踢到了房门,首先开始了谩骂,首先用最恶毒的手段殴打弗雷姆最柔软也最坚强的女人。
她没有喊痛,她来不及喊,也没有力气喊。她眼中都没有痛苦,只有一种焦急。她没有力气了,她用每一丝在殴打的间隙偷来的气息在对古斯塔夫说:“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