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应逍伏在屋顶上，抖动着招风大耳，正在凝神倾听。

陈达悄步过去，轻声问道：“可是听到什么动静？”

“是盘蛇岭和啸虎寨的人。”应逍低声道，随即起身往某个方向前进，并招呼陈达跟上。

两人运起全副精神，敛去所有声息，如遮月浮云遮月投下的阴影般在瓦片上逝去。

应逍在某个隐蔽角落停了下来，附耳道：“这里可以听到两个街道的动静，我要全力倾听了。”

“好，我在旁策应。”陈达悄声道，开始警惕四周光影。

应逍靠在顶角旁，遁入阴影中。双手各自环在耳廓外，闭上眼睛，用心倾听。

他听见了微风拂过耳畔的轻吟；听见了陈达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听见了灯笼中烛火劈啪作响；听见了某居室住人的梦呓；听见了几百米外某处院落的喧哗吵闹。

他们在互相敬酒。

“来来来，罗大哥，干了这碗。”一个气促的声音。

酒碗相碰的声音，饮酒入喉的声音。

“好！罗大哥好酒量！”一个粗哑的声音，伴着鼓掌声。

“这里都咱们寨里人，老子还是想听你们叫我老大。”一个粗野低沉的声音，稳健有力，像是身怀内劲，是罗彪。

应逍耳中听得三个人的说话声和动作声，脑中飞速勾勒出画面。

“是是是，多亏老大英明神武，才能把财物全部收回！”

“收回个屁！”罗彪大笑，大手猛拍了一下小喽啰的背，震得小喽啰咳嗽起来：“还不是老子抢的那些有钱佬鬼！”

“咳咳，这也就老大想周到，那些老鬼一个个鬼精的，运货的路线咱死也查不出。”

“哈哈哈，这些老子老早就打探好了，原本想抢了给盘蛇岭送去，结果，妈的，进了门不让抢了。”罗彪猛灌一碗酒，“这次出来抢的真痛快，哈哈哈。”

“哎，我说这三啸帮就不如咱在寨里痛快，幺蛾子的规则这么多。”

“你丫的懂个屁！”罗彪呵斥道，“三个帮主是你能聒噪的？也不看看你多少斤两！”

“是是是，我该死，多嘴，啰嗦！”小喽啰猛抽自己两巴掌。

“这碗罚了！”罗彪倒了一碗酒，递给小喽啰，待小喽啰喝干了一碗，笑道：“要我说，这盘蛇岭入得值！像以前见了官兵还得费力杀了，哪像现在，那师爷见了老子都得夹紧屁股，哈哈哈！”

“老大上次见县老爷是什么样的情况？”

“老子说给你，听好了！”罗彪突然咳嗽一声，随后用一种低沉稳重的声音说起话来：“县太爷安好，晚辈盘蛇岭罗彪，此次前来是为岭北瑶县与贵县通路牒文……”

“哎哟，我滴乖乖不得了，状元郎罗爷！”小喽啰夸张地拍起手来。

罗彪大笑，甚是快意，声音变回了原来的粗野调调：“要我说，这都没个屁用。把那箱宝贝一打开，那县太爷眼都直了，哈哈哈……”

“哈哈，以后跟老大混，吃香喝辣。”

“你丫两个，没出息。瞧瞧我们现在的三位帮主，哪个不是牛逼哄哄的，你要不学本事，只想混，人家会用你？”罗彪又怒斥道。

“嘿嘿，老大，讲讲三老的本事吧，你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