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勿用焦、危再劝,木滨自己也下定了决心,对老季不能再发半点儿慈悲。妇人之仁误大事,木滨也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办公室没人时叭叭地拍两下脑袋,算是惩罚自己个儿。
公司里的急事要事处理妥当,木滨亲自去了那个季中正吃拿大额回扣的供应商那里。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晓之以理动之以利,供货商再次提供了季中正吃拿回扣的财务证据。
打马回来已近年关。内部的各种会议,外部的关系打点,忙忙碌碌。老季的事暂时放下。
和往年一样,春节过后,给创业导师、上海研究所的齐大庆博士电话拜年。打手机关机,打了几天也没接通。打公司电话,放假期间没人接。
预计假期结束时,木滨再次拨打公司电话,终于有人接起。木滨说找下齐博士,对方道齐博士休假了,也不等他再说下句,随即挂了电话。只好摁重拨再次打过去,说拜托给我齐博士宅电好吗?我有重要事找他。对方回复了三个字“不知道”,又很快的把电话挂掉。木滨纳闷,猜测着齐博士多半是生了病,不便他人打扰。
三月份,妹妹虹叶没有提前打电话,就神兵天降。
虹叶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欢快活泼劲儿,木滨只当是一路奔波劳累。吃过中午饭也不休息,安排小车即刻把妹妹送往娘的家里。一去四年多,七十岁的娘已经想坏了闺女。木滨给娘的家里安了电话,但只打电话,解不了娘俩思念之苦。
见到老娘,俩人抱着哭了好一大晌。惹得继父在炕下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跟着抹眼泪。继父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早把虹叶当做了亲生。虹叶亦如是,视继父如亲父。虹叶让爹娘放心,这次回来就不出国了。
五天后,虹叶再次到哥哥家里,这才告诉了哥哥回来的因由。巴波女士因病去世,巴波走了,自己没了在那个伤感的地方生活下去的勇气。所以,决定放弃德国绿卡,回到哥哥身边,来兑现自己帮着哥哥做公司的诺言。另外也告知哥哥,在巴波给律师的遗嘱中,自己成了她两百多万美元遗产的继承人。
风茹眨巴着眼,奇怪地问虹叶,怎么那个巴波把这么多钱都给你了?虹叶没回答,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木滨瞥了风茹一眼,风茹心眼儿来得快,见男人不愿让自己问,就一转话头儿看着怀里的女儿说,快来让姑姑看看,看看你长得像不像姑姑呢。虹叶接过侄女儿,也是左看右看,左吻右吻,亲得不行。姑姑疼侄女儿,那叫一个没缝儿。
家里住不开,虹叶就先在工厂宿舍里住下。风茹和木滨、虹叶商量:可不可以给娘和继父在市区买套房子,一来让两位老人安享晚年,二来虹叶也有个家。虹叶再回家时和娘、继父说了哥嫂的想法儿,继父说什么也不愿意。嘴上说家里还有二亩地要种,年龄还不老。其实内心里,觉得打小没有管过木滨,自己没有资格住人家的房子。
老人家不来,风茹还是张罗着买房子给妹妹虹叶住。虹叶三十一岁了,可是老大不小的,早该谈婚论嫁了。确定了房子后,虹叶捷足先登付了房款,事后挨了嫂子一顿埋怨。
在公司人力资源部下发的文件中,虹叶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助什么理什么?虹叶很快为自己找准了定位。哥哥一味地做经营,公司太缺少底蕴。外无品牌的责任彰显和社会影响力,内没有企业的灵魂。一个没有文化的企业,是行之不远的。
不知什么时候,厂门口建了一个全木制八角亭。或是为风水,或是为景观。而在虹叶看来,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亭子也应有亭子的像征意义。职工们上班下班过来过去,这个亭子正是一处对大家精神熏陶的好所在。虹叶为亭子起名《六净亭》,并刻诗一篇立于一侧,供大家观瞻:
崂山茶一壶,独坐小天台。拜托香一柱,春雨看天外。
无尽江河流,万里为之开。高处昆仑山,冰雪在天界。
知有神仙住,凡间何得来?因此呼六净,苍穹有信赖。
安得龙骑飞,方程遍世界;绿水清山间,人神有博爱。
把盏问日月,鹊桥有雾否?香茗迎众商,祈福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