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眨眼快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自己从上海回来两年了,还没有陪孩子好好玩过一天。也没有陪风茹逛过一次铁佛商场,想着想着就兀自愧疚起来。心里下定决心,等到将来有钱了也有闲了,一定要加倍补偿老婆孩子。
在何成建厂长的协调下,以一年九千块钱租赁了工具厂靠院墙的一个车间。
车间里没有暖气,大窗子大门,一刮风破旧的铁皮屋顶呼呼作响,冷得像个冰窖。车间后门口不远处有个化粪池,有时风一吹就会传来刺鼻的臭味,女士们只得戴上口罩,捂着鼻子走来走去。但终归是厂房了,面积也大了十倍不止。看到工厂的发展工人们高兴,而任厂长和木滨却都同样地不以为然。照顾工人们的情绪,又都说了些冠冕堂皇的鼓劲儿话。
当然,木滨还是去了趟村主任程耀旗家,送去了孔府家酒和阿诗玛烟表示感谢,程耀旗不客气地全都收下。三五句话木滨走人,耀旗转身和媳妇儿唠叨,说这小子和他爹耀庭一样有个天生会找钱的脑袋瓜子,就是没他爹活泛。他哪里晓得,自己在人家孩子心里的阴影。
佛城区工具厂的竖条木厂牌还在厂门口挂着,脏兮兮地蒙着层灰尘。另一侧,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字体,挂上了佛城区方程太阳能热水机厂的牌子,崭新锃亮。于是,来往的人们纷纷议论着太阳能厂兼并了工具厂。不比隐没在村里在牛棚里,进城的方程厂有了更大的知名度,吸引了更多方面的关注。被任有义厂长辞退的两个工具厂的下岗工,对他犹为惦记。
一个深夜,木滨把提包挂在车把上,独自骑着自行车想着事慢悠悠回家。
行到僻静处,感觉屁股一疼接着双腿乏力,人瞬间从车上摔倒下来。
木滨仰面躺在地上,看到一个戴口罩的人在抓他的提包,马上意识到遭遇抢劫了,而且自己被打了麻醉剂,麻木正在袭向全身,头脑渐渐昏沉,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倒了一个人的腿,双手掐住了这个人的脖子,手指掐进了脖颈。
正是这狠狠的一掐,让劫犯耽误了迅速逃开的时间,被巡逻的两名警察发现和抓住。
木滨也被很快地送到医院检查,好在并无大碍,麻药麻醉退去,输了瓶液体就恢复了精神,生怕风茹和岳母知道担惊受怕,连夜回家。
两名劫犯被暂时关进了派出所。
第二天木滨无事般正常上班。上班没多久,何成建厂长带着两名妇女,其中一名妇女还拉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到了木滨的办公室。
两名妇女在木滨面前扑通跪下。
何厂长说昨天夜里她俩的男人,我们工具厂那两个不争气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木滨看了看何成建,说何厂长你让她俩走吧你也不、不用为难,咱俩一起去派出所给他们说情去。他们生计所、所迫昏了头,咱不能看着这俩家庭再、再雪上加霜。
木滨的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妇女思咐碰上了好人。
近年来下岗工引发了很多的社会治安事件,政府要求各部门妥善处理,不能让事态扩大化。因此,基本没算费太多的口舌,木滨和何成建在派出所领出了两名抢劫者。
木滨和两人说咱有言在先,我不是怕你们,我是怕影响了你、你们的家庭和孩子,如果有第二次我、我就追究,咱们新账旧、旧账一起算。两名抢劫者都是初次下水,那个被掐脖子的这时从脸红到了脖颈,羞的说不出话来,另一个鸡啄米似地点头鞠躬千恩万谢。
木滨也奇怪,面对抢劫这样的突发事件,自己出奇地沉着冷静。几年后他又遭遇了一次八九人参与的绑架,被勒索了五百万元,不过那些人在他眼里仍为小毛贼。
随着天气的转寒,产销量慢慢地降了下来。工厂内部的事不再那么繁忙,外部的事却此起彼伏地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