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给老曲打过去了五十万,通过火车货运的方式,直接发过来了两车皮的粮食。
再过二十天,又是五十万两车皮,把两个区粮局一个季度的需求提前满足,粮局的仓库已经装不下同行的任何粮食了。粮局一时没有周转资金可用,也欠了东升一大笔。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升把在深圳学到的“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在贩粮上发挥到了极致,四大车皮的粮食赚了个盆儿满钵儿满。粮场上的老少爷们儿那叫一个美美美。
当铁佛城的贩粮同行也摸到东北去寻粮时,国营粮局的人也不再安心坐在办公室里了。尽管信息还不是十分地通畅,打破省域壁垒和计划供应体制后的全国性粮食市场,却也慢慢地形成,省城粮局的人也去了东北各地,找物美价廉的粮食。
整车皮的倒粮,成了铁佛市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热谈的话题。如果到此为止,不再去东北购粮食,铁佛村农民刘东升千里大贩粮,则堪称完美。
但东升叫花子讨饭只图多。野心膨胀的他,又给东北的中介人老曲汇去了五十万,想着最后再大赚一把吃全鱼。
然而,这次粮食并没有按时发过来。电话催,老曲说关内来买粮的人多了,几个粮库的粮食不够,正在联系多家粮库筹集。左等右等没等来车皮发货,只在十几天后运来了几卡车的粮,将将够一半的成本。打电话问缘由,老曲不接。隔天再打,电话直接停机。
东升觉出事态的严重,“呔”喝一声,连夜乘火车赶向东北。
本以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打听到老曲住处,家里人说也找不到人,在家门口偷偷蹲了十天也没等到。
找其它的中间人,有人说老曲曾说过一句话:中国人太多了,一天骗一个一辈子也骗不完,一人骗一点儿,骗个三十个二十个够吃一辈子。老曲还说过东北往关内卖粮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不如抓住难得的机会,做个一锤子买卖吃个肚滚腰圆。
当初中间人也是给帮忙为好,现在怨哪一个也没有用,东升和岳父老秦只好到派出所报案。
没有合同没有执照没有公章没有字据,也找不到老曲的人影,东升犯了和木滨先前同样的错误,败走了一次“麦城”。两人商量,老秦在黑龙江继续寻找老曲,东升先行回家。
临行,岳父老秦劝女婿想开一点儿。东升说老爸我看你倒比我更心疼,我是赚钱不疼钱,放心吧,挡不了我夜里睡觉打呼噜,我这当是给你老的家乡做贡献了。
东升真没有太当回事,回家的火车上,一路和同座的人喝酒聊天说说笑笑。甚至还把一伙儿利用健力宝拉环中奖的骗子,在铁佛市火车站给骗下了火车,自己打车回家,留下那伙外地的骗子在火车站傻等着他送钱过来。“钱鬼子”遇上“钱八路”,斗不过。
省城粮局的人已经和东北粮库直接进行了交易,已经运回的粮食在永旺的努力下,亏钱卖给了粮局。
收粮联合体中,有人怀疑东升中间私吃了那二十五万的款,说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找不到人呢?说报案了怎么就抓不到人呢?说来说去,就嚷嚷着是东升的责任,他们不承担损失,也有人说要分家退伙。
东升有口难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能辩也不辩。
只在本地收买些粮食,已没有多少利润可图,东升个人承担了损失,解散了收粮联合体。
两年的收粮生意,村委会的五万块钱贷款投资换回了翻倍的分红,主任程耀旗由此成了佛北乡发展村镇企业的大红人,这也给他带来了政治上的资本。愈加野心勃勃。
老哥和永旺等几个合伙人分到了三倍以上的回报。有的从此珍存着几万元的存折,又重新退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有的推推牌九或看护着孙子辈儿,享受天伦之乐。反正村子早早晚晚要拆迁,政府会分给几套房子,占地也会给补贴,生计用不着泛愁。
永旺叔替东升负责木材场的生意,东强盯着面粉厂,东升自己把精力放在了建筑队的资质准备和公司注册上。乡里村里和人保公司已就他们的职工宿舍占地,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楼房设计和城建的手续正在进行之中。
修建人保宿舍东升志在必得。东强说不让我们干,我一块砖也不让他们拉进来,魔挡杀魔佛挡杀佛,来一个打跑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喝个儿论堆儿,东升不如当家子兄弟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