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弦和段白瑜心下好奇。小和尚便牵了段白瑜挤进人群里,拼命往前凑。
到了前面,只听见有人说话:“某听说清桂郡主在此,特地来打探一下消息。”
说话的人是个壮硕如熊的大汉,身型巍峨,面色凶横狡诈,一双手臂粗壮如树,一双手掌宽大似蒲扇。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年轻人,最小的比梁弦还要小上一两岁,倒是都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
梁弦忍不住一笑,小声说:“这些人一个个傲气非凡,长得却让我觉得进了熊窝。”
段白瑜抿嘴一笑,轻轻道:“这个领头的我认识。”
梁弦道:“哦?”
段白瑜道:“我叔叔和我之前在杭州城外遇上过这几个人,便给我说这人叫公孙硕,在江湖上有‘熊拳’的诨号,十分厉害。他有个癖好,最喜欢收弟子,他身边那几个好像都是他的徒弟。”
“熊拳”公孙硕此时正站在人群围着的杭州第一家门口的空地上,一看便是厉害角色。他双臂抱胸,看着酒楼里面。
杭州第一家的门里此刻站了一个眯着眼睛的胖子,便是福掌柜,他身边是昨天的店小二。
福掌柜冷笑道:“所以你便跑来我杭州第一家闹事?”
公孙硕也不怵他,但也是个精明人:“掌柜的,谈不上!只是大家都想知道一点事情,推了我出来替大家问问,这才在这里等着郡主,绝无找酒楼麻烦的意思!”
他身后一众江湖人鱼龙混杂,连道:“是啊!是啊!”
福掌柜脸色阴沉,这公孙硕仗着人多,竟然威胁他:“是吗?”他又说:“好啊!好啊!看来是我福某人多年不出手,江湖上忘了我做的买卖了!竟有熊瞎子敢一个人跑到我店里来!”
福掌柜号称“生意第一”,自然是做过很多买卖的。
比如杀熊,贩卖熊掌熊皮。
比如杀人,收敛金银财宝。
所以周围闹事的、心怀鬼胎的江湖人脑袋都是一缩。
公孙硕被骂了一声“熊瞎子”,脸上无光,但是又不敢一个人直面福掌柜——他虽然近几年声名鹊起,但是福掌柜成名多年,却是个老牌江湖——于是他说:“不敢!晚辈早听说过掌柜的名号怎么敢孤身前来?”
他一指一边:“这边这位,便是‘寒烟枪’张绣!”
那边人群散开,露出一个冷清沉默的中年人,他身后背着一个黑色布条包裹起来的长形,面如寒霜、眼似冰雪,气势孤绝。
公孙硕又是一指另一边:“这边这位,便是‘勾魂铃’吕云柔吕小姐!”
那边也有一人,却是个绝美的女子,妆容艳丽如火,身上只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纱,黑纱下面大片白腻如玉的皮肤若隐若现,黑纱勾勒了她妖娆妩媚的人身段,看了叫人面红耳赤。
周围大半的人目光被她吸引,时不时朝她撇过去一眼。
梁弦和段白瑜看了俱是脸色一红,连忙转了头去。
段白瑜说:“这两人我也听说过,都是久负盛名的人物,寒烟枪张绣杀人如麻,勾魂铃吕云柔最善勾引男子、诱而杀之!”
梁弦吓了一跳:“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事怎么这么叫人害怕?我还是离她远点罢!”
段白瑜忍不住细声笑着说:“梁弦哥哥不是个出家人吗?怕她干什么?”
梁弦笑道:“万一这女妖精哪天想换换胃口呢?不过她长得还真是没有白瑜妹妹好看!”
段白瑜被他伶俐的反击说了个红脸。
那边吕云柔盈盈一笑,笑声清脆,行了一礼,动作间众人只见她手腕脚腕上都缠着一串金铃,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作响,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小女子见过掌柜的。”
福掌柜完全不为她娇媚的姿态所动:“好啊,各位都是有备而来,今天是铁定心要砸了我杭州第一家的招牌了!”
公孙硕道:“绝无此意!我们被各位同道推举出来,只是想问郡主几个问题。”
福掌柜还未开口,只见门内走出一个侍女,正是昨天替清桂郡主传话的侍女,道:“我家小姐问你们想问什么问题——你们想好了再说话,说的我家小姐不满意了,人头就不是你们自己的了!”
梁弦听了暗道一声“霸气”!
公孙硕却不以为意,拱手道:“惊扰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便斗胆说了!我们听说郡主有了潮音寺人的消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梁弦听到这里一个激灵!
怎么又和潮音寺扯上了关系?
潮音寺的人?谁?在哪里?
梁弦早知寺内人一般不出来,左思右想除了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在外面的师兄弟的消息——难道这个人,说的就是自己?
那侍女匆匆回了楼内,不一会儿又出来说:“我家郡主说没有这回事儿,问你们是听谁瞎说的!”
公孙硕道:“我们敢问,自然就是有把握的——有兄弟听见了郡主吩咐府上的一名青衣侍卫,叫他招呼朱雀卫去寻一个潮音寺的人,据说此人十分重要!我们今天探得朱雀卫有两个人没有归队,这才来问!”
梁弦听他说的详细,不像是胡说,又想起来自己昨天的经历——一个朱雀卫翻进了屋子要捉自己,莫不就是这姓公孙的说的那回事?
这其中有清桂郡主参与其中?
清桂郡主昨天在堂上看到了自己的光头,时暮晨也猜测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而那个青衣剑客,八成便是去缠住了时暮晨大叔了——也不知道大叔情况如何!
那侍女又传话道:“假的!我家小姐不想同你们在胡扯了!”
这是,吕云柔又是一笑,她笑起来宛如花开,叫一众围观的人心神摇曳,她脆声道:“听说贵府上的青衣人在追人的过程中被人阻拦受了重伤,消息是不是真的,叫他出来一看不就知道?”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话都说口说无凭,但是这伤确实做不得假——什么时候受的、重不重、伤在哪里,各位老江湖一看便能猜个大概。
这回那侍女也不回去问话了,对着吕云柔气道:“怎么看,要他脱光了给你们看吗?”
吕云柔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当然不是——不过真要这么干,小女子也没什么意见——事实上,只需要来个人和他交手,试一下深浅便知。”
侍女便又回去,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年轻人走了出来,头戴斗笠,看不太清楚面容:“听说有人想试试我。”
他语言干涩木讷。
公孙硕看了他,又去瞅瞅身后一人,那人点点头,公孙硕便朝周围人说:“便是此人!”他又对那年轻人道:“不敢,就是想验证一下我们的想法!”
那年轻人也不在意,漫不经心道:“你叫人吧。”
公孙硕见他姿态傲气,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加上此人面容模糊、为人低调,也没听说过他的什么名声,心想此人无名小辈竟然如此嚣张,越发恼火,他挥挥手招呼出来身后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同青衣人年纪差不多,道:“周南屏,你来。”
那叫周南屏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面相刻薄阴狠,三角眼、薄锋唇,先朝着公孙硕拱手,然后姿态嚣张地看着青衣人:“某乃周南屏,使蝴蝶刀,来试试你的斤两。”
青衣人虽然冷淡,但是却是一种十分自信地傲气;但这姓周的却是叫人讨厌的傲慢。
青衣人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使刀的?”
“不错!”周南屏手中一抖,一柄精致奇巧的刀便出现在他的手中,那刀制式奇特,宛如一只蝴蝶,手柄不在刀的一头,而是握在刀中间。
青衣人道:“我先同你们说好,和我比试,输了就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周南屏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嘁,好说!我若是输了,条件随你说,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青衣人却叹了一声:“可惜你是使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