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命人准备米粮时,还不知道您要来蔴城县,而且这十来车的米粮也非仅仅是派给颍安乡的,还有七八座乡里要送呢。”
“难道竟是巧合?”只见李时珍闻言微微一楞,沉默片刻后,也不去理那叶鹰,只是看了眼刘承祐,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学生愿听教诲。”刘承祐应声道。
随即,二人自向里长康冶施了一礼,而后行至院前的老槐树下对座,而叶鹰与康冶则一同去了村口,帮着维持派粮秩序。
“方才贵府护卫所言,可是事实?”方一落座,只见那李时珍便朝刘承祐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承祐闻言淡淡一笑,也不正面回话,只是说道:“俗语有云:得意浓时需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先生又何必对学生如此相疑?”
“派送百石米粮对学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蔴城县四方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受了此番恩惠,保不齐当中就会有人念着此番好处,将来因缘际会之下能助我刘家一助......先生若认定学生此行是为功利,那么这便算是我的功利之心了吧。”
“退一步说,即便没有任何好处,这百石米粮送出去,对我刘家也不算什么损失。”
“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番话,却将李时珍问的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只见其沉默半响后,又看了看面前年纪尚显稚嫩的刘承祐,心下暗道:“是了,此子不过舞勺之年,值此寒冬腊月之际能有这等善念已属不易,又哪会有那么重的心机和城府?”
“倒是我自己先对锦衣卫的世家子弟有了偏见,说不得,方才还真是误会他了。”
这李时珍本是个坦荡的人,在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后,也不会端着长辈的架子,便欲起身朝刘承祐作揖致歉......
“先生不可!”
刘承祐见状急忙起身拦住,随即打趣笑道:“若是让家母知道学生逼着先生行礼致歉,只怕要将我给撵出家门去。”
“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先生实不必放在心上。”
李时珍闻言,上下打量了刘承祐一番,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儿和你那位执掌锦衣卫的父亲,可真是有些个不一样。”
听李时珍无心之下又出言暗讽自己的父亲,刘承祐也只能无奈的回了一句:“先生权当学生是在为家父积德了吧。”
解除了误会和偏见,二人自是重新落座交谈,而刘承祐前世本就混迹在官场之中,且又比李时珍多了五六百年的见识,所以自然有的是办法讨这种心性耿直的人欢心并得其看重……
至两人交谈完毕时,夜已漆黑,刘承祐顺势便邀请李时珍同行,以表愿聆听教诲之意。
如此,接下来的几日,二人同行于蔴城县各方乡里,一人派粮,一人行医,一路上,刘承祐对李时珍皆执礼甚恭,如此这交情便愈发深厚,而刘承祐的品行和各种超前的见识,也愈方让李时珍欣赏,这样一来,这位刘公子此番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只是有一样,却连刘承祐也始料未及......
这李时珍今年已经六十有二,这一辈子医治过的人只怕比他刘承祐吃的米还多,这当中有如布衣百姓者,自然也有那身居高位之人,比如当朝首辅申时行,便是李时珍的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