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口中的刘管事,乃是负责打理刘府老宅诸多大小事物的大总管刘玉荣,而今已过花甲之年。
这刘玉荣早年不过是刘守有之父刘澯的书童,刘澯乃嘉靖十一年进士,曾任刑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职。
刘玉荣自幼陪着刘澯读书、参加科举,至刘澯中了进士后又跟在其身旁伺候了十多年,当中也照顾过幼时的刘守有,官场上的事物也见了许多,故而在刘家的资历颇老,所以莫说是他刘承祐,就是刘守有见了,也会敬其三分。
也正因如此,今日这刘玉荣才敢在粮仓内指桑骂槐,奚落司琴,驳了刘承祐的面子。
刘承祐要拿自家的存粮给蔴城乡里过冬,刘玉荣不允,那么这件事,说不得还是要刘承祐的母亲曾氏(为行文清晰,后文都采用原姓,不以‘刘曾氏’称)开口方可。
日暮黄昏,刘府各处已然开始挂起了大红灯笼,屋外大雪飞扬,皓然一色,倾云院的正房内却是温暖如春。
“这个刘管事,此刻定然已在老夫人面前说了我的不是......”
“不过是百石粮食,咱们府上也不是派不起。再说这是公子要取的,又不是我的过错......”
正房东间的书房内,刘承祐自座于桌案前翻阅着一本《中庸》,司琴则仍旧对白日里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对绣眉微蹙,一边心不在焉地整理着书架,一边口中喃喃轻语地发着牢骚。
隔着一面紫檀碧纱橱,外间客堂上知书和染画两名丫嬛听着书房内司琴的唠叨,相视一眼,不由得抿嘴轻笑出声。
“好了,多大点的事,值得你聒噪这许久,当心我真就顺着刘管事的意思,将你撵出倾云院去。”见司琴唠唠叨叨了小半个时辰,刘承祐也笑骂了起来,作势吓唬道。
话音方落,只听外堂便传来一道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公子立意要撵她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反正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伏侍你。”
说话间,只见书房内进来一名淡蓝色袄衣裹身的貌美少女,此女却正是刘承祐身边的另一名贴身丫嬛钰棋。
听着钰棋的揶揄,不待刘承祐发话,伺候在碧纱橱外的小丫嬛染画便俏声开口说道:“才不会呢,公子最心善了,才舍不得撵走咱们姐妹!”
“你们四个丫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琴、棋、书、画如今都只不过是十三四岁的丫头,二世为人的刘承祐自然也不会真的与她们计较,笑骂了一句后,便问刚从外头回来的钰棋道:“去过静安堂了?母亲可有话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