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如水,竹影斑驳,仍是深夜。
他却再无睡意,索性下了榻,赤脚走到屋外,倚着竹楼的栏杆,听着竹叶的沙沙声。
微凉的风吹拂着他的玄色寝衣,他刚毅的脸上有几分怔忪。
那是梦吗?大概……那就是别人口中的梦吧。
做梦的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啊……他怔怔地想。
……
清晨,伴随着般若寺的钟声,宫芷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进到卧室,便被一股浓郁的酒气倒呛了一口。
她捂着嘴巴,强压下咳嗽,抬眼看见云初趴伏在桌子上,衣衫略显凌乱,似是饮了不少的酒。
她不动声色地退出去,又唤了徽竹进来,两人合力把沉沉睡去的云初,小心翼翼地扶上榻,盖上锦被,又把帷帐抖开垂下,方才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透气。
两人快速将桌子收拾干净,轻轻退出了房间。
站在廊下,徽竹拧着眉问:“娘子是怎么了?昨日不是和羽公子聊的好好的吗,怎地到了晚上,就喝起酒来?”
宫芷也有些纳闷,自从大夫人那帮人走了以后,娘子很是高兴了几天,她细细想想,近来并无什么事惹得娘子不快。
“娘子如今越来越放飞自我,许是想学那些文人墨客,做些饮酒作诗的雅事吧!”她猜测道。
徽竹眨眨眼,有些忍俊不禁,“我方才量了量,这酒壶中的酒,也只倒出两杯,方才桌上一个空杯,一个满杯,满打满算,娘子不过是只吃了一杯酒,就醉成这个样子……”
宫芷原想瞪她两眼,闻言也觉得有些好笑,“就你鬼精!若让娘子知道你背后说她,看不撕了你的嘴!”
“不过,娘子独酌便罢,何故准备两个杯子呢?”徽竹面带疑惑。
“大概是觉得一人吃酒太过冷清吧。”宫芷回答。心中忍不住心疼自家娘子,不过才刚及笄,独自一人住在这山寺之中,既无兄弟,也无姐妹,即便老爷对娘子关怀备至,也终是孤单了些。
徽竹闻言,神色也有些暗淡,想到娘子曾说过,要终身不嫁的话。如若真的如此,怕以后独酌的日子且长着呢。
“以后咱们每日陪娘子喝上一杯,练练酒量。这种酒量,万一参加个什么春宴之类的,随随便便就喝趴下了!”徽竹斩钉截铁地说道。
云初躺在床上,听着这番对话,嘴角抽了抽。
她对自己的渣酒量再清楚不过,昨夜准备一壶酒,一来是要试探楚沄是不是真鬼魂,二来也是想壮个胆。
她与楚沄相识时间,算不得长,却也不短。对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特别是他那动不动就撩人的招数,大部分时候,还真的是招架不住。
离魂啊……她怔怔地想,这三世还真和鬼魂脱不开关系。
“你家娘子可起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屋外隐隐传进云初的耳中,是赵灵。
她心中一动,猛然坐起身子,朝屋外朗声唤道:“宫芷。”
宫芷看着眼前闪着萌萌大眼的少女,有些无奈,正要开口驱离,听到云初轻唤,眼神示意赵灵稍作等待之后,快步走进房中。
“娘子,可要再睡一会儿?”宫芷看着早就掀开帷帐坐起的云初,柔柔地劝道。
“不必了,外面可是赵灵?”云初问道。
“正是。”
“将她唤进来,伺候我梳洗吧。”云初伸手揉着因宿醉而隐隐作痛的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