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和母亲住在红灯区。”秦宇回忆道。
“红灯区?”我心里疙瘩一下,红灯区该不会是指那种色情场所的吧?
“嗯,就是你所想到的那些红灯区。尽管如此,我都觉得很高兴,因为我母亲总给我买玩具。”秦宇的手很放松地抓着我的手。
“后来我母亲被一个叔叔包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叔叔应该是政府官员吧。那个叔叔对我们母子俩很好,给我母亲买了很多首饰什么的,也给我安排学位,出资请美术老师教我画画。但后来有一天,”秦宇开始稍稍用力抓住我的手。
“那个叔叔跪下来向我妈向我道歉。然后给了一些钱我们逃走。那个叔叔,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他那时候的表情,他说,他跟我说要好好保护我妈。”说着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
“之后我跟我妈妈逃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找到我们。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妈而是我。一个自称是我的父亲的人,说要我跟他回家。他说他会给我比现在好十倍的东西。我说我不要,我只要我妈。但他不听,强硬抱走我。最后,最后我只听到我妈的哀嚎。从此以后,从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我妈了。”说完,他的手也慢慢开始放松。
“我的手就是在他们找到我那天,在挣扎中被伤的。那个所谓的父亲,根本不管我有没有收到伤害,一直扯着我。我妈看到他们要伤害我才放手的。”说着他的流水划过他的脸。我挽起袖子搽了又搽他的眼泪。
“但是我记得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说你爸妈回来让我先走的。”我没记错的话。
“那个根本不是我亲生妈妈。他们一直骗我。”秦宇生气地把头转过来看我。“而我也没有爸爸。”
秦宇的眼睛里充满愤怒与悲伤。
他抓住我给他搽眼泪的手。“那天晚上,我去的那个家,就是想确认那个到底是不是我妈。结果,跟我想的一样。”那天晚上应该是指我的手臂被烙上山楂花的那天吧。
我皱着眉毛,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俩沉默一会,我就以嬴樱的身份讲述那一段车祸。
“我妈自从生了我之后就不能怀孕。”我平谈地说到。“后来我爸娶了一个生了男孩的后妈。我妈因为受不了各种落差,还有知道原来就是那小三下的毒才让我妈不能怀孕,所以才带着我逃到广州。”
秦宇没有刚才那样激动了,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安慰我。
我继续说道:“但是那个后妈,觉得这还不够。她还要找人来杀我们,赶尽杀绝。她找来的人开着车,撞向我跟我妈所在的公交车。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场车祸,9死20伤。”
我吞了一下口水:“我外婆的女儿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而那个开车的人就是我今天去监狱见的那个人。”
我下意识抓了一下他的衣服:“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知道那场车后背后有着不寻常的阴谋,但那个犯人不肯说出来。他们想知道真相,但我也不敢说出来。”
我心痛得快要哭出来了:“如果我跟他们说,就因为不好运,坐上那一辆载着我跟我妈的公交车,你们儿女才会死的。你们孩子的死没带来什么意义,只是单纯的陪葬品。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只是陪葬品而已。”
我不禁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秦宇紧紧地抱着我。
我只是一个陪葬品,因为运气不好,才招来车祸。要我是受害者的家人,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结果。虽然我活了过来,以别的姿态活了过来。当我看到那犯人才想到这一点的,我们这些死去的人都是陪葬品而已。
因为一个邪念,一些努力活着的人,只是单单的不幸,被牵涉到其中,像蝼蚁一样,消失得无影无声。留下痛苦的只有,那些爱过蝼蚁们的蝼蚁…
回到家里几天后,寒假也过得差不多。班长也回到大学城里面。
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秦宇一直在画室画画。为了回报答他上次陪我去监狱,这几天我早上一直陪着他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