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过了西十三街转角后,迎面是一条宽阔的长街,长街中段见一十字路口,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通往中州城各城区,长街两旁皆是各式各样大小店铺,医馆,荼店,铁器坊等等……
中州城本就以商贸文化交流为主的唐国第二大重州,市面一片繁荣昌盛,就算宵禁之后,也有不少风月红楼,食市荼馆继续营业到天亮,只要你不踏出门外在街上走动,一般吏使和负责安防的武候是不会管你在里面干什么,故中州城也有不夜城之称号。
平日这个时间,仍会有些遊人出来闲逛,或是在荼馆里茗荼品诗聊世道。
但今晚这条长街,就连一个赶路归家的路人都没有,除了潇潇雨声,呼呼风声之外,几乎一片死寂,可能是因为这场大雨的关系,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马车一阵嘎吱嘎吱声往十字路口缓缓开去,此時一阵猛风夹着雨水打在马车蓬顶上弄的啪啪作响。
突然,如闪电般的速度,数十道银光从两旁屋顶,以风雷之势抛射在马车蓬上,彷如十多个闪雷同时劈打在马车上,顿时将整个马车车厢撕裂粉碎,木片夹着布碎到处扬飞,四轮脱落,马儿被吓得长声嘶叫,然后拖着车厢碎片拔腿往后狂奔。
静看之下,数十根银枪狠直插地上,把地上泥砖插得破烂碎裂,每支银枪入土足有一尺,可想当时抛出之力度是有多狠。
随后,前面十字路口两旁,闪出十多名持着大盾和银枪的黑衣武者,他们以盾在前,银枪架后,摆起防御架式,整齐排列成一行,挡住前方去路。
然后开始一步一停,小心翼翼缓缓向着被银枪剌得稀巴烂碎的马车方向前进。
埋伏在两边屋顶上的武者,也已换上弩弓,全数瞄准下面损烂马车上,以掩护下面缓进中的武者。
此时他们暗想,谁能逃过方才如此猛烈的攻击,他们定必死无疑,但想法归想法,他们仍是保持高度戒备,以防出现个万一……
下面持盾武者缓进到离马车五丈时,突然全部停止前进,然后架盾在前半跪蹲下,小心观察前方动态。
其中中间一名武者持着盾牌,往前?身潜伏推进十多步,然后停下,作近距离观察,两旁武者迅速左右靠移,以填补他离开时中间出现的隙缝。
此等排兵架式,与军兵战斗时釆用章法无误,他们定必经过长时间严密训练,才有此等素质的临战经验,可见刘四今晚带来的人,绝非寻常江湖武者。
所有人都被寒冷的雨水淋的浑身湿透,冷雨洒落在每人烫热的身体上,蒸发成阵阵雾气从每人身上冒出,他们的冷汗与雨水亦已融成一体。
此时天上打下了一个很大闪雷,刹那间照亮了整条长街,随即震耳雷声直敲每个人心脏,此时,在前面担当侦察武者的脸色猛变死灰苍白,他看不到马车碎片中有任何尸首,就连车夫的踪影也找不到,心想:"这下中计!打的是无人空车。",正想撤退回去的时候……
突然之间,韩碧如已无声无息,出现在埋伏屋顶上武者数丈之外的另一端,众武者发现后大吃一惊!
他是几时在那里?在那里多久了?
韩碧如一身青袍长衫,飘逸从容的肃立在瓦顶之上,猛风狂雨丝亳动容不了他脸上那份平静,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不关他事的事情。
原来当马车进入长街弯角时,他们已发现前面有数十名埋伏者,故一早便已下车并让车夫离开,只叫车夫把外挂留下,然后随手在旁边捡起两根竹竿,把车夫外挂搭上,装作人形架在车夫坐位置上。
司马羽已久没现身江湖,此番居然有伏兵在等待着他们,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得罪了何人,故两人一早便已停留在两旁屋顶一端上,看着他们所有的行动,只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而已。
此时司马羽看到这批武者行动有素,而且出手狠辣,便更想知道对方底细和事由原因,为查探更多,司马羽先不现身,让他二徒弟先来打个头阵,以他身手,应付这批人,卓卓有如,也无须亲自出手。
韩碧如一手负后一手提弓,腰上系着一个皮革箭箙,低声淡然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杀我等?"
两边屋顶上的二十多名武者见到韩碧如,并没有回应,即刻举起手中弩弓对向他,准备将他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