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一进来众女就瞧见她了,见她身量显小,分明还是个孩子,虽听闻她欢喜那易郎君,可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到底年岁太小了,等她及笄还得六年,那时候易郎君都二十了,便是再早一些,也得四年,大长公主若对她有几分意味,就不会办赏花宴了。
倒是那沁阳郡君,家室、年岁都相宜,又同弋阳一般,和易恪相处过一些日子,是个劲敌。
分明还未见到云阳,几家争端已经生起来了。
角落里,一个少女指着跟前人骂了起来,被骂的那个身穿银红绣芙蓉的薄衫,下着粉色褶裙,看着约莫十岁,眉眼间已有了几分姝色,看得出日后也是个美人儿,此刻却蹙着眉,眼里水光潋滟,已是忍着泪的模样了。
呵斥她的蓝衣少女个子高挑,眉不画而黛,唇部点而朱,鼻梁小巧挺直,一双美目盈盈泛着波光,瞧着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长得这般出色,本还觉着她跟前的是个美人,如此一瞧却也硬生生把人比下去了。
此刻佳人美目含怒,娇斥道:“你当我不晓得你打的什么心思!污了我的裙衫还赖我打翻了公主府的花,打量我为了家里的体面得憋着气忍让你、想着没了我你便能出头了,我告诉你,我可不在意面子不面子的,横竖我早年丧母,本属五不娶,我不怕!”
她跟前女子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分辩道:“姐姐为何这般冤枉我?我不过不小心碰翻了花,污了你的裙子也不是故意,大不了陪你一条裙子,为何要将我想成那蛇蝎心肠之人?”
蓝衣少女闻言冷笑,拎起裙摆递到她眼前道:“也不是我非计较这裙子,今日大家都在,也为我二人做个见证,免得往后再传出我逼迫亲妹赔裙子的事儿来!”
众人目光早落到了这一处,一见她的裙子,便也幸灾乐祸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粉裙女子,一字一句道:“我这襦裙,裙摆用了珍珠二百八十一颗,不算什么好珠,却也要四五百两银子,上头的花纹都由金线绣成,不提绣工,只这上好的蓝素缎也要百十两一匹,算你五十两,念在咱们姊妹情分,我只要你五百两银子,如何。”
粉裙少女脸一下就白了,拿绣帕掩面而泣,声音颤得叫人怜惜:“姐姐只瞧着我这一身上下,如何抵得了你那裙子?到底是我犯错在先,我回去便拿首饰抵了你这裙子!”
蓝衣少女居高临下本就显得有些欺负人,一听粉裙女子所言,便有那为她抱不平的人跳出来了:“你这裙子不过沾了些泥,洗过便是了,你却大庭广众之下逼着亲妹赔钱,今日来这儿的都是至少三品以上的贵女,你如此行事,不觉得辱没了你的身份么!”
蓝衣少女冷笑出声:“分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赔我裙子,怎的知道这裙子的价钱,哭了几声就变成我欺负人了?姑娘这耳朵瞧着是不大好了,我虽行止不妥当,好歹有祖上荫庇,也可替姑娘寻了太医来瞧一瞧,切莫讳疾忌医!”
那人听这话涨红了脸,还欲与她争辩,却被边上人拦下来了,低声道:“不要命了,你可知那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