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礼毕,殿外等待献舞的乐人便甩着水袖缓缓入殿。
数十名舞姬身着五色纱衣,面上都覆了一层羽罗面纱,只余一双美目潋滟,腰肢柔软不堪一握,水袖挥舞起伏如行云流水,连成一幅连绵不绝的绝美仙境,浮生看的很是认真,夜风自窗外吹过她身侧,颈间一丝秀发垂落,李行珩抬手勾至耳后,贴近她耳侧轻声道:“梓潼喜欢?往后叫她们去清宁宫跳给你看。”
浮生还有些不习惯他的亲近,有些不适应地侧过脸低声回道:“宫里头宴会这般多,臣妾若几日看完了,往后可看什么打发时间呢。”
“叫她们再编舞便是。”李行珩不在意道。
浮生好笑:“再好看的舞,看多了也无趣,臣妾不好此道,不过现下看个热闹罢了。”
李行珩直起身子,方巧下头一舞罢,出声道:“赏!”
付昭容看了公孙才人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微微提高了些音量道:“方才这些舞姬跳的虽好,可总有些柔弱、靡靡之感,臣妾看过公孙才人舞剑,不若叫她献舞一场,大家也算看个新鲜。”
李行珩有丝兴趣,扫过众人,离得远看不十分清楚,依稀记得公孙才人年岁尚小,还是个孩子,点头道:“如此也可。”
公孙才人下场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换了一身玄色紧身服,手持利剑上台。
拱手行了礼,抬手便挽了个剑花。
公孙若年纪虽小,却因习武显得比同龄人更高挑几分,这一身显得她愈发腿长腰细,一张俏脸嫩得出水,手执长剑更有一番动人之姿,剑光四射,剑招繁复华丽,飘逸变化,公孙若身形潇洒飘逸,倒比剑舞更吸引人。
李行珩先时有几分兴趣,公孙若学的都是些花架子,看上去好看,实则一点用都没有。
想起诗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日之剑舞,却是低俗太多,便也没了兴趣。
浮生照旧看得津津有味,李行珩执了酒盏默默走神。
一舞罢,公孙若面色微红,额前发都被汗水打湿,浮生率先鼓掌开口道:“公孙才人此舞甚好!赏!”
李行珩也随之鼓了几下掌,接道:“公孙才人此舞既得梓潼欢喜,是该赏的,便赐芳华之位吧。”
公孙若大喜,叩首道:“谢陛下恩赐!”
“该谢梓潼才是。”李行珩含笑看着浮生:“梓潼很喜欢你的舞,朕不过替梓潼赏你。”
公孙若笑意盈盈对浮生再叩首:“嫔妾谢娘娘喜欢!”
浮生见她笑得开心,面上也不由带了笑意:“芳华起身吧,快下去换身衣裳,这一舞可累得很吧,汗都出来了。”
公孙若接过宫女手中帕擦了一下脸,笑眯眯道:“嫔妾遵旨!”
毫不犹豫便下去了。
有了公孙若开头,众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诗词歌赋舞,能想的才艺都展现出来了,这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原、严二人的歌舞。
容充衣舞姿动人,无人能出其右,严充华的歌声却也如天籁之音,叫人望而生叹,纷纷落败不敌。
毋庸置疑,二人皆升了一个位份。
卢御女一手厨艺颇为出众,浮生尝了她做的点心连连称赞,这是今夜唯一一个浮生叫升了位份的,连跃两阶晋为六品宝林。
时采女废了好大劲才憋住自己的眼泪,不叫旁人看见。
她一心想要同陛下亲近,想往上爬,进宫这许久却一直呆在末品采女的位子上,阿泱不过一个宫女却连连晋封,现如今都已经是六品的宝林小主了。
卢宝林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便瞧见了她微红的眼眶和眼底隐隐的埋怨,地方不对,便也不同她多说。
好好的一个寿诞,倒成了众妃又一次争宠的才艺展出。
今夜李行珩还是要给西太后面子的,贤妃又刚复位,是以夜里掌灯关雎宫。
浮生早知道他今夜会歇在此处,结束便回了。
淑妃回宫后又是一地狼藉。
卢宝林同时采女回到东篱苑,后者便堵着门,不叫她进自己屋里来。
卢宝林叹了口气:“阿烟,这般幼稚可不行呢。”
时采女含泪道:“你都已经是宝林小主了,我不过区区一个采女,家徒四壁的,供不起你这尊佛,你往后再别来了。”
卢宝林闻言沉默了一瞬,再不像往日嬉皮笑脸缠着她,只说了一句“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她走后许久,时采女才反应过来一般,蹲在门前,环着自己,安安静静狠狠哭了一场。
在那之后,卢宝林像是真被时采女伤了心,再没踏入她房间一步。
两人同住东篱苑,可除了每回清宁请安,时采女竟是都看不见她人,更遑论同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