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忍不住委屈道:“这一月都是皇后在管后宫,此事竟怪到妾身上了。”
李行珩怒极反笑:“朕竟不知,是你入宫久,亦或梓潼入宫久。”
贤妃忍气道:“臣妾不敢。”
淑妃抿唇,一双眸子全落在了李行珩身上。
“朕知会有人动心思,却不料汝等心思之卑劣!莫说采女之子,便是贵妃之子梓潼又如何养不得?朕生平仅梓潼一后,百年之后昭陵绝不会葬第三人!”李行珩怒极。
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静默了许久,淑妃流着泪凄楚道:“妾十四岁入东宫,侍君八载,竟只得心思卑劣四字!”
泪水顺着她姣好容颜滑落,楚楚动人,李行珩却毫无触动:“朕今日不是为了寻谁的不是,只是告诫尔等,后宫仅一主,都给朕记好自己的身份!”
淑妃面色凄然,贤妃亦没好到哪儿去,前些日子还觉得后位是自己的,今日李行珩这话却如晴天霹雳叫她们瞬间清醒,前后落差之大叫人不愿面对。
对于四喜,李行珩命人杖责五十,寻常宫女三十棍就不行了,李行珩下令,二十棍就叫四喜出不了气了,生生打完,腰下骨血肉混做一团,不少宫妃吓得晕了过去,又叫宫人掐了人中弄醒,血腥气叫方氏吐得只余胆水,崔婕妤一个忍不住也吐了出来,现成的太医把脉,把出了个两月的喜脉,只是面前这场景叫人笑不出来恭喜不了。
李行珩拂袖而去。
众妃兴然而至惨淡而归。
浮生自是听到了消息,自是感动李行珩对她的回护,对方氏却并无芥蒂,又命人将崔婕妤份例提至六仪,同样送了嬷嬷去。
绛云楼里崔婕妤止不住干呕,崔美人一脸忧虑:“阿姊,你可还好?去唤太医开副药压压罢。”
崔婕妤苍白着脸靠在榻边,无力摇了摇头:“我只是没缓过神来,呕--”
崔美人推开玲珑,自己上前轻拍她背,对她吩咐道:“去给婕妤端碗酸梅汁来。”
崔婕妤靠在她怀中,面色惨白如金纸,苦笑:“早知有今儿这遭,还藏着作甚。”
“谁成想叫陛下听了去,现在方氏那胎只怕不好。”崔美人不见了往日的娇憨,沉静道:“也不成想小君在陛下心里地位那般重,这下儿淑妃同贤妃可得怄死了。”
“谁说不是呢。”崔婕妤缓了缓气,微微笑了:“只怕现在怄气的还不止她俩。”
崔美人心思一转便懂了:“云婉柔?她也真敢想。”
“人家自诩不争不抢在陛下心中是独一份儿,如今可不是被打脸了么。”崔婕妤嗤笑,她一贯瞧不上那云氏,端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哪一次争宠也没少了她。
“小君若真诞了嫡子,最难看的除她可没旁人了。”崔美人也撇了撇嘴一派不屑。
“最少还得两年吧,想想当下。”崔婕妤抚着小腹言:“母亲来信说父亲此次剿匪大获全胜,还踹了两个匪窝,我既有孕,陛下想来会多去你那儿,你且好好抓着,莫叫那李氏占了先锋。”
“我晓得的。”崔美人点头。她姊妹二人是难得的庶姐嫡妹,却关系亲密如同一胞所出,入宫以来姊妹二人相互扶持恩宠不断,不似旁人独身一人。
“皇后暂时是个能信的,她做的是当家主母,看不上我们这些做妾的,且提防着东西两边儿。”崔美人提醒道。
崔婕妤点头:“我晓得,你回去吧,天儿不早了,回去也好好瞧瞧,这些个人,心思歹毒着呢。”说着已有些咬牙切齿。
崔美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遂出了楼。
带了身后彩儿绿柔一干婢子往未央走来,行至瑶仙池来了些兴趣:“去瞧瞧,六宫唯未央水多,又以瑶池水最美。”
款步于池,但见池水清澈,水底纯净,一张惨白的人脸正定定看着崔美人。
“啊!”崔美人吓得花容失色,惊慌之中脚下一滑落入池中,彩儿忙下水救人,幸而水不深,只救上来时崔美人已然晕厥。
有婢子跑去清宁通报,不多时崔婕妤先匆忙跑来,浮生紧随其后。
“秀华!”崔婕妤慌忙叫太医替她诊脉,瞅见一旁的女尸大吃一惊:“这不是叶充衣么!”
浮生对蒹葭低语几句,又对崔婕妤道:“你有身子,且顾着自己,来人,将崔美人抬去缀琼楼。”
楼内渐渐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受了惊吓刚回到自个儿宫里又出了这事儿,一个个脸色惨淡无神。
淑贤二人神色恹恹,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有了方才一遭儿,天大的事儿也不能叫二人提起精神来。
窦充衣瞧了瞧眼尸体,用绣帕掩鼻道:“崔美人怎的去了那?妾以为今日都该没了赏景的心思。”
浮生蹙眉,淡淡瞥了她一眼,对面露疲惫的崔婕妤道:“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本宫,若叫崔美人知道你为她伤神,想必她也会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