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一来,吴文国和张翠红的夫妻矛盾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自动化解了,他们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容迎接刘国庆。
刘国庆嗓门很大,说话像跟人吵架似的,他说:“行李都收拾好了吗?班车快到了。”
吴文国指着一个黑色旅行袋说:“没啥准备的,就几件换洗衣裳。”
刘国庆瞧见上面写着“香港国际旅行社”几个黄亮亮的字,乐呵呵地说:“哟,你还有这玩意儿,洋气得很!”
这旅行袋是吴文国三叔送给他的,平时基本上搁箱角,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他寻思着刘国庆用什么装行李。
刘国庆答道:“哦,我用一只皮箱,这样装的东西多些。”
“你都带了些什么?”毕竟女人心思缜密些,张翠红忙问。
“热天、冷天衣裳啊,帽子啊,鞋啊,袜子啊,毛巾啊,牙膏牙刷啊,还有炒米,熟鸡蛋,茶壶跟几斤烧酒……反正能塞得下的通通带去,省得再买。”刘国庆“啊啊啊”地一口气说了十几样东西,却是给了张翠红很大启发。
她一面招呼刘国庆在家里坐,一面开始忙活起来,依葫芦画瓢,又翻出好些东西来,都塞进了吴文国那本就很满的旅行袋里,又生怕遗忘了什么,在厨房里、楼上翻找了两圈,才算安心。
吴文国则和刘国庆坐在堂前,边抽烟边闲聊,恰巧有一瞬,他们刚好一齐望着长方形的天井,生发了一阵感慨。
“阿国,我们现在就像这井底之蛙,对外面的情况什么都不晓得。”刘国庆指着高而窄小的天井说。
“是啊,不是说你的小舅子在那边有地方了,怕是难得找到对路。”吴文国也往上望去,适时地表达感谢之意。
“我小舅子这只死崽在屋里的时候游手好闲,不是块种田的料,没想到在外面混,倒是如鱼得水。”刘国庆兴奋地说,唾沫星子喷进天井下的方池中,融入了浩瀚池水中,不见了踪影。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嘛。”吴文国借用了一句俗话。
“还当真是,以前我还整日笑话他,到头来还是要靠他带我赚钱。”刘国庆拍着大腿感叹道。
“国庆算是觉悟顿开了。”吴文国觉得这阵子刘国庆变化很大,由衷地感慨道。
“这还真不是吹牛,去年分年饭,今年拜年,我跟他聊过几次,听到他的话,硬当真是茅塞顿开啊!”刘国庆激动得颤抖着手指说。
“既然他有本事那就好,我们这回过去就不怕饿肚子了。”吴文国顺着他的话说。
“还饿肚子?我怕你说句别事听,不敢说多,最起码是这个数。”刘国庆说着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吴文国表示惊讶,露出的却是微微不悦的神情。
“这个是他打包票的。”刘国庆立马补充道。
“不是说有个两三千吗?”吴文国反问道。
“同年哥,不要吃、不要用的?我毛账是那么多,纯收入是没得那么多的嘛。”
“说的是。”吴文国点头道。
这时,吴文华也从后门闯了进来,他是隐隐听见这边的说话声,才冒昧地过来的,果然如他所料,是来带二哥出身打工的刘国庆。
吴文华露出羡慕的笑容向刘国庆问好,主动示好递上一根红梅,又准备递给吴文国一根,吴文国忙说自己那儿有,吴文华才作罢。
吃了别人嘴短,拿了别人手短,刘国庆主动攀谈起来,问吴文华道:“你砍树效益怎么样?”
“能怎么样?补贴家用都不够。”吴文华苦道。
刘国庆也不含糊,直接怂恿道:“要不也跟你二哥一路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