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经来临,青州青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却也能染白两鬓双肩。
笑嫣然如往日一样生活的很好,每日清晨醒来,叫醒蓉儿姑娘一起去山上采果子。事实上,自那夜过后青城便下了一场小雪,她掸落了肩头的雪花,便选择不再等待。
门前扫雪,山间摘果,闲时奏乐,这一切看起来很平静,很自然,然而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晓她真正的悲伤。
林怀信死了,他在那一夜没有回来,就像清晨的初雪,将熬粥的火苗彻底吹灭。林怀信在第二夜第三夜都没有回来,她的心便像极了这漫天的小雪。
醉音城听说被青城府包围了,青城府新上任的那位知府也在满城的搜找一个重要的逃犯,有人猜测她是逃出了青州,但不会有人猜到他们就躲在青城外西北的一座山上,寄居在一个叫做杨子吟的医者家中。
从求医到寄居,再到长期寄居,其中最烦恼的当属这座小屋的主人杨子吟。他与笑嫣然或者蓉儿姑娘真的不熟,甚至他与林怀信之间还有些矛盾,但不知为何他还是选择收留了笑嫣然与蓉儿姑娘。但青山小院不养闲人,做饭这种事自然落在了两个女子身上。
今日的菜色是笑嫣然煮的热乎乎的松茸汤,以及蓉儿配的两碟简单青菜。
便在这时,院前的小亭有人走过,院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众人只以为是前来求医的病人,但进门不打招呼,来者也绝非什么好人。
只有笑嫣然察觉到了脚步的不对,有些过于熟悉,于是她便忍不住的好奇回头。
林怀信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他进庙从不拜神,进屋从不叫人,进门从不吭声。
林怀信笑着看着众人,眉眼弯弯,如昨夜的月亮,他的肩头飘落几片雪花,他至今穿的还是杨宅某个侍卫的衣甲,只不过现在早已经破烂不敢,就像是在战长上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狼狈不堪。
看到这个家伙回来了,笑嫣然哪里还能记起吃饭这件事,手中筷子掉落在地,柳眉眯了起来。
“怀信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
林怀信没有顾计他人的感受,揽过笑嫣然的腰肢,大大的一抱。
回来了,但有些问题没有解决,有些事情没有说明白。
林怀信笑着走到桌前,桌前还剩下的三个人都等着他说些什么。
杨子吟吩咐小书童去端茶,抬头却见林怀信正媚眼弯弯盯着自己,他微微挑眉,觉得自己作为东家,得说些什么。
“还活着?”
林怀信张开双手,说道:“活的好好的。”
“那就行,你要是死了,我的名声也就坏了。”
林怀信嘿嘿说道:“那晚事情紧急,抱歉。”
杨子吟摆了摆手,说道:“不必,雕虫小技,我略施小计也就破了。”
蓉儿姑娘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杨子吟说道:“那为什么你花了三个时辰才解开?”
杨子吟嘴角微微一颤,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叫蓉儿的姑娘,打坏了我三只白瓷碗,那可是出自汝窑的,踢坏了我一只紫檀香炉,拿我辛辛苦苦从雪山移植过来的天山雪莲做桃花羹,她没钱,所以这笔账还得找你算,至于他们姐妹情在我这儿吃住,我就不追究了。”
蓉儿姑娘是醉音城里琵琶弹的最好的乐师,是笑嫣然最好的姐妹,对于林怀信来说,自然也算是一个妹妹,妹妹的帐,算到兄长头上,这很合理。
蓉儿姑娘忽然不干了,筷子狠狠都甩在桌上,说道:“你这人怎么小气啊?不久三只破杯子嘛……”
林怀信微微皱眉,问道:“多……多少?”
杨子吟略微想了片刻,说道:“三只上好的白瓷,五百两是要的,但就是紫檀香炉贵些,一千两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