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清晨五时,青城有雨,秋雨凄凉,却不能影响城门的准时打开。
一匹白马,三个人。
白马背着行囊和一个大包裹,大包裹里有被褥毯子,由两张蓑衣盖着。
据说是那位笑嫣然小姐考虑了一夜才想出的结果。
林怀信伤的很重,那些死在他刀下的恶徒,以及曾与他交过手的某位道人,还有某位圣人的意志,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惊人的伤势与剑意。
只不过那些可怕的伤势与凶险的剑意都被他坚强的意志以及强悍的内力所压制,以至于他两次遇到那位性格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女人遇到危难,都显得那样吝于出手。
甚至今日清晨,笑嫣然算好时间准备带着林怀信出城,却发现林怀信迟迟未出来,强行推开房门,才发现林怀信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那是身体下意识进行的自我疗伤。
“明明就在城外数里,为什么你非要带这么多东西,整的跟搬家似的,还有,请问这位姐姐跟的来又是做什么的?”
清晨的小雨,本就令人烦躁,或许又加上了昨夜自己的美梦,大概算是一种起床气,总之林怀信很不高兴,却不敢生气,只能从鸡蛋里企图挑出鱼刺。
“什么姐姐?这可是醉音城里琴弹的最好的乐师,我的好蓉儿妹妹,我托她来照顾你,你也得对人家放尊重些。”
笑嫣然举着一把水墨梅花油纸伞,与林怀信并肩行走在道路上,耳边听着那个男人不耐烦的抱怨,在她耳中却不是聒噪,因为她的脸上时常挂着温柔的笑。
二人身后则是另一个女子,从那双葱白似点手指看来,必然是位琴师,想来也是醉音城里某位著名的歌姬,然而此刻负责的确实与她职业极其不符的工作——牵马,那匹雪白雪白的马。
林怀信双手抱在胸前,嘟囔着说道:“你也不怕送羊入虎口。”
笑嫣然双眼一亮,说道:“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你以前有一次被骗进窑子里,好在我赶到的及时,才让你得以保住贞洁。”
林怀信反驳说道:“什么叫被骗?我那是……那是故意被骗,那叫自愿,她们说能封红包的。”
至于那些陈年往事,笑嫣然有些不愿提起,听了林怀信的解释,她索性不再理会,油纸伞朝林怀信那边微微倾斜。
那牵马的蓉儿姑娘微微抬高了雨伞,露出那对漂亮的眼睛,弱弱的说了一句:“然姐,我不是虎。”
……
……
青城往西有条小溪,溪畔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却没有僧人诵佛,只有一个英俊的美少年带着一个年幼的小书童在此隐居。
美少年很美,那对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朦胧的晨雨笑成了两朵桃花,雨水顺着他漂亮的脸颊流入他的唇角,他站在崖畔,站在雨中,发出一声舒适而悠长的感叹……
“子吟,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愿意陪他一起淋雨的,自然是常年伴随其身旁的一个小书童,他抬头看着自家公子那个高大的背影,心想,公子大概是世上最有才华的人了。
“妙哉妙哉,公子果然才华横溢,随口便作得一手好诗。”
书童不懂,但知道一旦遇到自己不懂的诗,那一定就是公子所作。
“你懂个屁,瞎拍马屁。”
那公子站与崖畔,拂袖面对清雨,眼望着苍穹,带给书童的永远只有一个远大而宏伟的背影。
书童幽怨的看了眼自家公子,但心底是真的崇拜公子,连骂人都骂的如此押韵,不愧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只是今日没有朝阳,苍穹也被那一片朦胧所遮掩,就像是为情所困的书生,站在雨中感慨。
书童不懂,问:“吟诗便吟诗,又何必要淋这一场雨?要是着凉了可咋办?”
公子则故作高明,闭眼满脸享受说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