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无奈的收回眼神,指着地图,进一步给出详细方案道:“敌军两万人全部都是骑兵,而我方七万人中骑兵却不足一万,固城而守或山林伏击实为最佳选择。但真定府以东、以南都是平原,唯有大陆泽附近有山有湖,地形对我军最为有利。”
“我建议,咱们分兵两路,一部出邢台,固城而守,挖断道路,阻碍敌军由大道进攻真定;另一部则于大陆泽附近的巨鹿县择险要之地设伏。”
卢象升说完,见大家依然一副迷茫的模样,解释战略意图道:“敌军在邢台受阻之后必然改道向东,经巨鹿绕道向真定府。到时邢台之兵可遣一部尾随其后,在敌军到达巨鹿的伏击圈后,咱们前后夹击,必能一举将其击溃。”
邢台,也就是现在的河北省邢台市,其右是太行山山脉,高不可攀;其左是大陆泽,水系发达。邢台城正好卡在两地中间,实为交通要道。
(PS:大陆泽原是华北平原最大的湖,如今已不复存在。)
无疑,卢象升的建议是可行的,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这样既充分利用了地形,又避免了与鞑子骑兵野外正面交锋不利的短处。
然而却有人不同意,只听高起潜道:“既然鞑子要来真定府,咱们又何必劳师动众去其他地方,在真定府以逸待劳岂不更好?”
众将期初听卢象升讲述战略战术方案皆是一言不发,此时高起潜随便说了个方案,却又开始附和起来。
“高公公言之有理。”
“高公公用兵如神。”
“高公公实乃孙武在世,孔明再生,以逸待劳正是兵法之精要。”
……
附和献媚之言顿时像炸开了锅,充斥着整个大营。
卢象升无奈道:“若按公公所言,全军守备真定府,鞑子绕城而过当如何?真定府以东一马平川,根本无险要之地可守。”
“那咱们就跟他野外放对,咱们七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鞑子兵。”高起潜道。
“公公所言极是。”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咱们四倍于敌,战则必胜。”
高起潜话刚落地,又是一阵附和之声。
卢象升沮丧至极,他那里会看不出高起潜的真正意图。鞑子就算绕过真定,他也必然不会真的与其在野外放对,而是尾随其后,然后一路再走回京城罢了!
他可以对皇帝说,鞑子骑兵速度快,绕过了他的防线,他是一路赶回京城勤王的。
总之,和高起潜比起来,卢象升就算讲得再好,谋划得再精细,那都是错的!反之,高起潜随便说一句,或者放个屁,那都是真理!
卢象升不愿再多言,只把目光看向杨嗣昌,这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可能赞成自己方案的人。
杨嗣昌面无表情,不发一言,静听着下方众将赞美高起潜的声音,没有生气,同样也没有附和。
许久,待大帐之内安静下来之后,杨嗣昌这才从主将之位起身,附耳高起潜小声道:“公公,我断定德王必然在这两万鞑子兵中。”
“为何?”高起潜眉头一皱,同样小声问道。
“公公试想,鞑子兵既然主力沿运河行径,而这两万人却是轻车简从,他们过了真定之后岂不是直接到京城,到了京城之后恐怕也不是攻城,而是问陛下要赎金!”
“啊!那该怎么办?”高起潜不由有些慌了。
“咱们不如就同意卢象升的方案,若是真能击败鞑子救出德王,必是大功一件;若不能,咱们再尾随鞑子兵回京,到时候可以将作战不力之罪推给卢象升,而我等心系京城安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杨嗣昌老谋深算道。
“大善!如此倒真是一举数得!”高起潜眉飞色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