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物体是六楼12岁的男孩儿尹洋洋,此时他微闭着双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俯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有人上去试探鼻息,有人试图给他做人工呼吸。
薛倩提醒大家,坠楼的人不能随便乱动。
很快,洋洋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一把扑了上去,放声大哭,哭声悲天悯地,家里的亲戚也陆续赶到,洋洋被送去了医院。
看着奄奄一息的洋洋,刘喜辉很心痛,怎么会是洋洋?怎么偏偏就是尹洋洋?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孩子,是令许多家长羡慕同龄人嫉妒的孩子。
刘喜辉的记忆里,洋洋确实是个出色又特别的小孩。
五岁那年,洋洋与小伙伴们在小区里玩,假山堆成的人工湖里有放养的金鱼,淘气的孩子们用网捞捞起金鱼捏玩。洋洋在这群孩子中最小也最安静,他试图阻止伙伴们虐玩金鱼的行为,但小小的他看上去力不从心,只好把躺在地上的金鱼一条一条地拾起放入水里。
尽管许多鱼已经死了,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捧着它们的尸体投入湖中。
刘喜辉训走了淘气的孩子,问洋洋:“你为什么与他们不一样?”
洋洋脆生生地答:“小鱼也要回家,妈妈找不到会着急。”
七岁的时候,洋洋与小朋友们在操场上嬉戏打闹,洋洋在前面跑,后面一个孩子追,大概是在玩儿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跑着跑着,洋洋没留神脚下的石子重重的摔倒了,膝盖被石子磕破了皮,血殷殷的流出来,追他的那个孩子不知所措,吓得哭了起来。洋洋却安静得不哭不闹,小伙伴们围了上来,还以为是洋洋欺负了追他的那个孩子,几个家长见状走过来也奇怪,受伤的不哭,没受伤的反倒哭个不停,家长们七手八脚帮着擦血、消毒、缠纱布,整个过程洋洋没喊一声疼。
再大一些的时候,刘喜辉看到了一个忙碌的洋洋,勤奋刻苦的洋洋每日奔波于各类辅导班、特长班,他小提琴的袋子是天蓝色的,他绘画的画板是墨绿色的,他每晚六点要从英语学习班赶去奥数班,周六周日从来不是什么休息日,而是他艰苦奔跑的时刻,一项又一项的荣誉被他拿下:
青竹杯书画大赛一等奖。
城市晚报特约小记者。
市少儿电台优秀节目主持人。
市优秀少先队员。
省十佳少年。
几天后,医院里传出消息,洋洋没有抢救过来。
多么令人痛心的消息,一个优秀的少年就这样殒逝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洋洋为什么会坠楼?意外还是自杀?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说清楚,没有预兆,没有提示。
洋洋母亲目光呆滞的近乎空洞,陷入了无止的悲痛中,口中不停地喃喃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昨天还说要吃我做的荞麦面呢。”
对于洋洋的死,洋洋的母亲更没什么可解释的,她甚至都不相信洋洋已经走了,没有遗书,没有不满,没有争吵。一切都是静俏俏的,洋洋就这样走了,他书桌上还放着第二天准备送给同学的生日礼物,他床头上的琴谱还翻开着。
发生了这样的事,几天来庆东二号都沉浸在悲伤压抑的气氛中。尤其是刘喜辉,他是看着洋洋一天天长大的,洋洋出了事对他也是巨大打击。他每日昏昏沉沉心里空空的,好像病了一般无精打采。
夜里12点。
刘喜辉去巡逻,走至湖心亭处。突觉气氛异常,主干路上的灯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甬路里面漆黑一团,茂密的树丛在暗夜里看上去像鬼怪的魅衣,仿佛稍不留神,精灵就会从里面窜出来。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树冠轻摇,地面上树影奇形怪状地变幻着形状。。
夜,静悄悄的,人们都已经睡去。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或许还有某种东西存在着,它就挂在树上,飘在风里,荡漾在水面。你侧耳倾听,它就能传到你的耳朵里;你仔细查看,它就能印入你的眼帘;你苦苦寻觅,它就能随着呼吸进入到你的身体。
刘喜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害怕。
忽然,他听见前面的亭子里似乎有哭泣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有点儿像风声,又像流水声。他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却又是人的哭声。
他循着声音找去,树丛里石街亭的椅子上坐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那东西外形轮廓看上去像人,却是没有头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刘喜辉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撒腿便跑,谁知发软的双腿却不给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刘喜辉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树丛里的哭声停止了,刘喜欢眼看着一团白雾一样的东西从眼前一闪便不见了。
夜,又恢复了平静,天上星光闪闪,一轮弯月默默地挂在那里。刘喜辉的内心却不再平静,他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保安室。
刘喜辉没有把见到的事告诉别人,可下一个时辰的巡逻打点,却再也不敢出去了。他让同事贾三去巡逻,他留下来看守。
贾三走后,刘喜辉一个人在屋,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摆脱出来,坐在椅子上胆战心惊时刻保持警惕。
一阵风把门吹得大敞开来,刘喜辉惊出一身冷汗,忙跑过去把门关死,锁好,用椅子顶上。
刚刚坐下来,又听见窗子外面有声响,似乎是敲玻璃的声音。响了几下又没了。
刘旭辉很害怕。他一手握着电棍,另一只手拎着铁钳,准备随时进行一场搏斗。
片刻的功夫,那嘻嘻嗦嗦的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刘喜辉借着屋内的灯光,看见外面有一个影子在晃动,刘喜辉的心激烈的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膛,呼吸也急促起来,他迅速的在屋里环视,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