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谧异常,被温煦的阳光暖和了身子之后,这种安静倒让平安生出几分不安,同时脑中念头一闪,再次忆起昨晚加害自己的蒙面人,她有些惶然了,会是谁呢?
想了想,不像无际的人。尽管无际很想为他的黑曜报仇,可以他的身份和诸多考量,他还不至于会在不离岛上安插人手,不然的话,前一晚他就已经动手了,总不至于等到枯山才动刀子,她进枯山可纯粹是一时的念头所动。
而对自己一直抱有敌意的霄蝶兄妹也不可能,这几位虽然厌恶她,却不会蠢到派人追杀至不离岛,万一玄后查明,今后可有他们苦头吃的。
“我的敌人可真多呢……”晃了下脑袋,嘴角轻微咧出一个笑,忍不住嘀咕着,“不想了,脑壳痛!”
在独自一人生出恐惧之时,平安有时会特意的挤出一个笑,父亲平毓常说笑能克恐,听的多了,她竟被耳朵培养成了习惯。
记起来,她还曾反驳过父亲:“不是思克恐么?这么说笑和思是一边的咯……不对啊,思虑深重,郁郁不解的人哪能笑的出来!”
平毓那时语结,一挥手后蛮不讲理道:“我跟你娘也是一边的,谁说矛盾的事物就不能成一边?”
在葵国,所谓一边特指人与人的关系极好,立场一致。
夜昙听了很不高兴,俏眉一竖质问丈夫:“平馆主,您的意思是我跟你很矛盾了?你倒说说看,谁是矛谁是盾,你是想做矛呢还是想做盾?”说完张牙舞爪的朝平毓扑过去。
平毓一边躲闪一边郁闷:“我口拙,比方不周惹夫人生气,馆主夫人可要手下留情……我说,做矛怎么了,盾又怎么了?”
夜昙在听见那句馆主夫人时,怒气顿时减了半成,但随即又拔高嗓门,故作余怒难消道:“你是矛,自然就想毁掉我这个盾,你若是盾,那就说明你有躲避我的念头,平毓,看不出你对我很有成见呀!”
不善言辞的平毓更加抓耳挠腮,一个劲的哄着妻子,看惯父母闹剧的平安习以为常的翻了个白眼。
“哎,这对活宝!”思绪一起,便想起了家人,鼻子酸酸的。
倏然,她想到了青廷,将来她嫁给了青廷可会像父母这样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爆发出极其无聊的拌嘴呢?
虽然四周无人,这样的念头仍让她很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心说好扯啊,她才十二呢,离嫁人的年纪可差一大截!
可她只想嫁给青廷呀,……青廷,青廷,名字真好听,以前咋没觉得这名字有这么好听,就像葵国的晨鸟一般悦耳呢!
想着青廷,平安又欢快起来,心头酥酥甜甜的。
抬额观看日头的光脚,时辰已经过了正午,青廷该得知自己失踪,也不知他会急成什么样,得尽早离开这儿!
心里这样决定着便撩起衣服检查了一翻伤口,伤口恢复的尚好,正要放下衣角,肚子发出咕噜声,她这才意识到,不仅饿还很渴。
四周的海石上结满了牡蛎,干涩的咽了一口口水,平安心说忍着吧,饿一顿没什么大不了。她知道牡蛎可以生吃,千字就喜欢的不得了,只是她向来无法接受生食。
往前望去,一眼便看中了今早猴子们集结的位置,那处地势颇高,并有一座似小山一般的大海石,而那海石坡度和缓,应该极容易攀爬到顶端,到时候站在上头,就能看清四周的形势了。
枯山到底是不离岛的一部分,趁着眼下风平浪静,只需选一条较近的水路,很快便能游回不离院了。
有了主意,平安便小心翼翼的在高低突兀的海石中爬行着。
之所以称为爬行,实在因为这些海石错落无序,而海石表面又十分滑脚,她怕摔着碰着会让伤口裂开,加上此处只她一人,也就顾不上形象了。
距离看起来没那么远,但要越过去也着实费力,吭哧的爬了一会儿,额上已经沁出汗珠,口也更渴了。
“我真蠢!简直蠢透了!”平安愠怒的一拳锤在面前的海石上,早晨下雨时怎么不接些雨水喝呢,现在太阳出来,想喝也喝不着了。
正生着自己的气,忽然从附近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嘤咛,似是女孩酣睡而被惊吵的梦呓。
平安起先吓了一跳,浑身骤冷,一层凉凉的鸡皮疙瘩随即密布了双肘。她可一直以为这地方就她一个活人,不期然冒出同类,倒让她生出恐惧。
“呸!”又自己啐了一口,同时深感羞耻,人干嘛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