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禄寿的妹妹到了新地方,一开始被人给围着没下车,如今他哥哥带着人走了,她就跟个孩子似的好奇地从车上爬下来,光着脚嘿嘿傻笑着,四处乱看。
到底是咏梅的亲侄女,虽然她对孙禄寿没什么好感,但对这个疯了的侄女还是满心怜悯的,见状,忙上前去牵那姑娘的手,“好孩子,吃饭了没有?”
一大早就被从四五里地拉来,眼下天才刚亮,她家里怕是没人给她做饭。
那傻姑娘先是瞪着咏梅看了一阵子,后知后觉地听懂了一个“饭”字,顿时就忙活开了,“呵呵,饭,饭,我要吃饭……”
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东瞅西看地,四处乱窜。
灶房里散发出一阵米香味儿,因家里有了米面,顾蕊熬粥的时候多放了一把,放了点盐巴,又撒了点芫荽,清香四溢。
傻姑娘脑子不好使,鼻子却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往灶房里钻。
陆凌风虽然站在门口,可他也不好伸手去拦一个没脸没皮不知道羞臊的傻姑娘,竟然由着傻姑娘钻进灶房。
顾蕊听见灶房传来一阵乒哩乓啷的锅碗瓢盆响,气就不打一处来,把陆凌风当成了出气筒,“你要不想法子把这姑娘给弄出来,今早的饭你就别吃了。”
陆凌风这才慢悠悠进屋,一把拽住傻姑娘的手,道,“别折腾了,我带你到外头找吃的。”
“吃,吃,我要吃吃……”傻姑娘嚷嚷着,想把手腕子甩开,却被陆凌风死死地攥住,动弹不得,十分委屈地撇了嘴,不情不愿地被陆凌风给拽出来。
顾蕊无奈地看着那姑娘,吩咐陆凌风,“你摁住她,我给她看看。”
陆凌风依言做了,顾蕊上前给傻姑娘把脉,瞥见陆凌风隔着衣裳攥住那姑娘的胳膊,心想这男人还算个君子!
两只手诊完之后,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沉思起来。
咏梅急切地问道,“我侄女到底什么病?”
这些年,她不在家,也不晓得侄女怎么就疯了。她记得侄女小时候挺灵通的。
顾蕊捏着下巴沉吟一会,方道,“这是个痰瘀蒙心的症状,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
咏梅对于“刺激”这个词一知半解,只得问,“我侄女才十六,能受什么刺激呢?”
“这个不好说,十六岁的姑娘家,正是花样年华,说不定瞧上哪个少年郎,爹娘不答应,或者少年郎没看上她,都有可能受刺激。”
顾蕊猜测着,从人性的角度讲,一个花季少女也就能经历这些。
咏梅却觉得很有道理,依照她哥嫂那样的性子,怕是想叫女儿攀高枝的,如今可倒好,高枝攀不上,却把闺女逼疯,更可笑的是,还扔到他们家。
这到哪里说理去?
“那,还能治吗?”她眼巴巴地望着顾蕊,“这么小的人儿,怎能就疯了呢?”
“容我想想法子吧,这疯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怕没那么容易。”事到如今,顾蕊也不好再把这傻姑娘送回去,毕竟医者仁心,她可学不来孙禄寿那样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