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的子声本来正在和外甥泉哥儿玩笑,注意力压根儿就没在这边,忽然听见姐姐唤他,他忙笑了一笑,对晚秋说:“晚秋妹妹要是喜欢,那就拿去好了,不要见笑才好。”
子声说完这话,自己心里有忽然觉得好像不应该叫晚秋妹妹,方才定是昏了头,随着姐姐也称呼人家姑娘晚秋妹妹来,好像自己和人家多亲密一样,想到此,子声脸上也忽然一红,低头不再说话。
子声无心的一句话,在晚秋的心里泛起了大大的波澜,方才子声在廊上的那一声“晚秋妹妹”让晚秋的心里别提有多受用了,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和香甜,宝贝似的拿着那幅子声送她的画从周家走了出来,一边不由自主的笑着一边快步去追碧君。
子声见姐姐去送客人,自己便和姐夫一起走进了堂屋,一进门就见泉哥儿拿着一幅大大的窗花在玩,子声笑着说:“这调皮的小东西,又把你妈的什么宝贝翻找出来,仔细弄坏了你妈打你。”
“舅舅,这才不是我妈的宝贝呢,这是方才晚秋姑姑拿来放到桌子上,你看,多好看的窗花呀。”泉哥一边说一边将那窗花展开来递给舅舅看。
子声从泉哥儿手中接过这窗花随意的一瞧,目光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了。方才他远远瞧着,好像是一幅
红梅窗花,心想定然又是喜鹊登枝之类的图样。却不曾想,随手拿来一看,竟然是一幅清幽雅致又见功夫的落雪红梅。这幅窗花真的太合子声的心意,他将这窗花拿在手中又仔细的端详了好一阵子,越看越觉得喜欢。
周嫂子送走了晚秋,回到屋中看见兄弟正拿着那幅窗花出神,她笑着说:“得啦,快让眼睛歇会儿吧,这一早晨又是赏梅花,又是画梅花,这会子又是看窗花,我看你真是中了邪了。”
“大姐,你不知道,这幅窗花真是巧,剪得巧的人太多,但是心思如此巧的真的是太难得了。”
“那可不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剪的。”
“大姐,这是谁剪的?”
“自然是晚秋妹妹了,方才我见她拿着这鞋面儿和剪纸走进来的。”
“哦,这晚秋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啊。”子声略有些意外的说道。
“那是自然,这晚秋不光手巧,模样也周正,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脾气最是和气,又懂礼数又有孝心,我去年就想把他说给你,可是偏巧你去年去上海一唱就是大半年,生生的把这桩现成的姻缘拖到现在。也是你俩有缘,今儿又碰见了,你倘若能看得上晚秋,那我就亲自与你去说和,料她晚秋也没有个不肯的,若是能在年后把婚事给办了,那咱妈还有我和你二姐可就都放心了。“周嫂子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的打算向兄弟合盘拖出。
子声一听姐姐又要给自己保媒,立马扫了兴致,他随手将那剪纸放到桌上,脸色有些不悦的说:“大姐,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谱。”
“每次都说有谱,翻过年你都二十四了,我的祖宗,你还当你小呢,人家晚秋哪点配不上你了,你还挑拣人家,你也不打听打听去,到她家提亲的人都快排到正阳门了,你呀。”周嫂子心下有些着急的说道。
姐姐的话子声一点都不爱听,他拉下脸,走到门后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围巾和帽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嫂子夫妇一见子声要走,连忙追上去挽留,正元一边拉住子声的袖子一边埋怨妻子道:“子声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非提这些事情做什么。”说完妻子,正元又劝小舅子道:“兄弟,你别往心里去,你大姐就这样,爱操心,爱絮叨,但是也是为了你好,快放下东西,好歹吃了饭再走。”
子声勉强跟姐夫笑了一笑,说道:“姐夫,我得赶回去,后半晌还有戏,再呆下去被姐姐吵糊涂了,估计连戏文都记不住了。”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不说了成不成,那你好歹把羊肉吃了再走呀,我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呢。”周嫂子自幼最疼爱这个弟弟,因此她处处都哄着他,让着他,更是护着他。
子声看了姐姐一眼,依旧满脸不高兴的说:“算了,不吃了,下次再说。”
周嫂子终究还是没有挽留住自己这个宝贝兄弟,和丈夫一起无奈的看着他驾着马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