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是主院的一个丫头,刚被刘落稽唤来顶缸的。
纪烟雨换了丫头的衣服,刘落稽便打乱这丫头的长发,将她塞在床,仅将她一头青丝露于帐外。
两人忙乎完了这才摸出门顺着屋角溜了出来。
哪知刘落稽口中隐蔽的出口就是一处狗洞!
刘落稽还在狡辩,说这是他千挑万选的一处狗洞。
此时纪烟雨听他“咱们咱们”的,越发心里别扭,不过两人现在确实是一根绳子的蚂蚱,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一咬牙便俯身钻进洞去。
两人一先一后在黑暗中摸爬了一会,才出了狗洞。
借着斑驳月光,两人匆匆打量下彼此……
实在是不忍直视!
两人遂不约而同在眼神中暗示彼此。
“将来谁也不能把这丢人事说出去!”
刘落稽早就计划好了,此处狗洞外紧挨着一片杨树林,也算是“千挑万选”吧。
待入了树林,两人稍微辨了辨方向,便一路狂奔,远离晋王别苑。
依着刘落稽的设想,只要了官道,再使银钱拦下一辆小车回城,到时候纪烟雨先回府,他在外找个地方落脚,稍后再行商议。
纪烟雨觉得这样贸然行事太过招摇,一路目标明显,容易被盯,她记得城郊西边恰好有一处纪家田庄,便提议不若先去田庄避风头,再给纪长卿捎信,另做打算。
两人商议一会,终于刘落稽妥协了,他捡了两根粗一点的树棍,将一根交给纪烟雨,两人便跌跌撞撞在黑漆漆的林中勉强向西而行。
两人先是担心晋王府有人来追,又害怕这林中有什么蛇虫鼠蚁,一路走得忐忑不已,在跌了十七八跤之后,索性抛却忌讳互相搀扶着一路前行,终于大大减少了摔跤啃土的次数。
待得天蒙蒙亮,林子的尽头便现出了一段残破的围墙,墙内断壁残垣,黑漆漆的一处所在。
“这是走到哪里了?”
刘落稽喃喃道。
纪烟雨则又惊又喜,“我认得,这是废弃的龙王庙!前面再行不远就是纪家田庄了!”
巧了,这处田庄她小时经常过来,现在还记得!
这本是当地乡民供奉的一处庙宇,因着常年收成不好,好多村民便去城内打短工或者去周围的田庄帮忙,久而久之,庙宇便荒废了,里面的几个和尚也跑了。
刘落稽听纪烟雨介绍,也不由得振奋了下精神,“如此甚好!”
不过随即脸色便浮现出一层担忧之色,“既是你家田产,不知纪侯知道了我的事,会不会……”
现在离田庄越来越近,他反倒犹豫了。
他现在身份毕竟是晋王,这要该如何向纪长卿解释呢?
他又如何肯信?
要是纪侯直接禀告圣人,圣人又待如何处置?
毕竟神鬼之事乃圣人最忌讳的事,再加太后和刘演万一推波助澜。
废了王位是小,只怕性命堪忧……
他此次出逃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把法祛除掉刘湛的魂魄,自己再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导。
待他真正掌握了躯体再回宫,就能名正言顺继承刘湛的位置。
不过理想虽好,现实残。
自从次与纪烟雨一别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抓回王府,这些日子,只要他出来都会考虑这个计划。
不过他思来想去,却悲哀地发现,眼下能帮助自己实现整体计划的,却只有纪烟雨一人!
是一股脑儿将计划告诉她,还是循循善诱呢?
他也犹豫了。
毕竟风险太大,万一牵连她……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见眼前的纪烟雨摇了摇头,正在向他解释。
“你不必担心,这庄子是我母亲的一处陪嫁,自打母亲亡故,就一直是家中主事的丁姨娘打理,前不久才交到我的手,我已将管事人等下下都换过,你且安心在这待着,我另想办法。”
刘落稽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纪烟雨承诺自己,不会将他的突然到来告知纪长卿。
他抬头一望。
天色将明,红日将升,从这一天起,晋王刘湛便暂时消失了,他刘落稽能支撑多久,便全靠造化了!
鬼使神差一般,他回头对纪烟雨道,“我想进去……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