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又回想起莫及对冰心诀的急切之情,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只为亡母之思,倒像是在垂涎一件什么宝贝,小莫越想越害怕,涔涔地流下汗来,她从没有见过天无涯用剑,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若今日莫及是要找人祭剑,那我岂非是帮凶,若他真的死了,我又岂能独活?”
念头在小莫脑中转过一个又一个,每一个念头都能折磨她一阵。但是小莫此刻并不知道,有人远比她还要惊讶,还要焦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及。小莫猜的不错,冰心诀的琴曲所藏的秘密正是他所练的剑法的最高心诀,他的母亲生前执意不肯教他,是因为想要他领悟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不被眼前的烦扰所累的道理,先正其心,方正其剑。
本来莫及打算用刚刚从曲谱中悟出的部分心法,在天无涯身上试一试,毕竟他听力极好,完全可以凭声音判断对方出剑的位置和力度,但他丝毫想象不出天无涯用剑的方式,他竟然被天无涯难成一体的“散招”牢牢制住,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莫及不再顾及自己的一诺千金摘下了眼罩,他向来还算守信,今天却被这两个年轻人弄得不得不作回小人。天无涯显然并不知情,还在放手去攻,莫及看见他的剑法,心中大骇,势若流水还断,气若行云还散,可是这断散之间,又自成一派,如星象万千,相对独立却又相映成辉。相比之下,冰心诀虽然精妙,却失了几分潇洒。
其实未见得冰心诀就不如天水诀,但是其心不正,其势难成,莫及已见到了天无涯的剑法,当然不能假装没有,他庆幸此刻的天无涯尚且很年轻,剑法未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若今日不能杀他,来日必成大患!”心念方已,莫及变换杀招向天无涯攻去,欺他目不能视。
焦急的小莫听见外舱的短兵相接之声愈发频繁,她知道莫及一定不会放过天无涯,这时一只水鸟飞上了船弦,给了小莫一个机会,她虽然全身僵硬不能动弹,还是用尽全力向一侧撞去,桌椅倾斜惊飞了停在桌边的水鸟,它扑打的翅膀撞翻了舱中的油灯。
“有东西烧焦了?”天无涯动了动鼻子,早已看见白烟从里面涌出的莫及又岂会不知,但他的剑却逼得更紧了,天无涯心一颤,知道对手要置他于地。他转动手中的青竹,捅破了里舱的纸门,水鸟扑打翅膀飞了出来,里舱的白烟也随之而出,外舱也开始有呛人的味道,甲板上的人不得不进来看了。
“公子,咱们今日,到此为止,如何?”天无涯问道,自始至终都没有摘下眼罩,外面的家仆已经涌进屋来救火,莫及焉能在此刻杀人,“和阁下比剑很是尽兴,今日,算一个和局。”天无涯这才摘下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