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过是一个故事,都不肯分享。”姚瑟又兀自生起气来,“有时这么亲近,却又在我想多了解你一些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抽身出来,你究竟想怎么样呢?”姚瑟饮尽碗中的酒,双颊生出红晕。
夜深之后,温度骤降,窗外本是飘飞的雨,这一刻却已经变成了雪。寒风吹开半掩的木门,失眠的姚瑟站起来,走了出去,她忽然兴奋起来,伸手接住这纷飞的白雪,脚印也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地铺开。
姚瑟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下雪,就是初雪来的那一年。想起初雪,感概万千,虽然她给天无涯下毒,但姚瑟并不怪她,她觉得初雪都是为了她好。
初雪来贾家的那一年,岷中下起了十年不遇的大雪,突来的大雪让旁边一些村庄的村民没有办法获得足够的粮食,初雪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她只比姚瑟大几个月,但姚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饿晕在了贾府门前。她幼小的手上满是冻疮,破旧的衣裳裹着瑟瑟发抖的身体。
年幼姚瑟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睡在那里,如同她并不理解这世间有一些人只能以匍匐的姿态生存。姚瑟将身上的小袄脱下来,给贫女披上,她还记得初雪望着她时候那种沉甸甸的复杂眼神。
贾五小姐何曾受过寒,她总是穿得暖暖的,欢笑着又和哥哥姐姐玩去了。奶娘见状,立刻唤人回屋给她取回新的披风,贾信见状,觉得女儿或许需要一个同龄人来做贴身侍女,因此救了初雪。
姚瑟或许不在意这件小事,但是初雪不会忘记,她无法忘记姚瑟高贵的映照下的自己的卑微。
“你就是小莫?”正在姚瑟兀自沉思往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冷不丁地传了出来,姚瑟一惊,抬眼见到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手持一个形状奇怪的铁柄,恶狠狠地盯着她。“小莫?”姚瑟定了定神,便决定顽皮一下,“不错,我就是小莫,你又是谁?”“还我无涯师兄!”小矮子叫道,神情便如一个孩童。姚瑟忍不住笑出声来,“哦?那且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话音刚落,小矮子就气得满脸通红,手执铁柄向她攻去,姚瑟侧身,险些没有躲过,铁柄打到房子的木柱,生生的将柱子削掉一半,姚瑟知道自己闯了祸了,这个小矮子臂力无穷,铁柄也锋利无比。
她此刻还气着天无涯不肯给她讲个故事,竟也不愿高声呼救,况且,她好奇得紧,还想知道这小矮子究竟和天无涯是和交情,便说道,“你要杀了我,你无涯师兄会不高兴的!”小矮子一听,倒停下手来,“你这个坏女人,无涯师兄只要你,不要我们了。”“为什么!”姚瑟细细望着眼前这个人,他年纪应该不小了,说话做事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模样,她随即迎合他的口气说道,“你且和我说说你师兄的事,我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他还给你了呢?”“真的!”小矮子两眼冒光。
姚瑟心下窃喜,正言道,“不错,你要是感动了我,我自然不能当这个坏人,你很喜欢无涯师兄是不是?”“嗯!”小矮子点点头,“师兄答应我,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闯荡江湖!我们去渭阳待了不久,他就认识了小莫,小莫是个坏女人,让他不要认我们,不要认师父!”“小莫,为什么这么做?”姚瑟自语道。
“阿柄,别听她瞎说!”远处又来了一个人,刚一张口就让姚瑟不寒而栗,她定神去瞧来者走路的姿势,发现他有些奇怪,近了才看见,那个人是一个跛子。“秦师兄!”小矮子高声叫道,这个人看来也是天无涯的师兄弟了。“你的是兄弟里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姚瑟暗自嘀咕道。
秦师兄目光冷峻地扫过姚瑟的脸,“你不是小莫。”“不错,我不是。”“秦师兄,她就是小莫,我亲眼看见她和无涯师兄在一起,她还喝了我们的酒!”原来这些酒是他们师兄第一起埋的。
“是么?”秦师兄冷冷一笑,“看来他也并非自己说的那样,对小莫‘情之所至,此生不渝’,见到了更加年轻貌美的女子,也不顾自己反出师门时立过的誓言了。”“原来他真的是为了小莫离开了墓门。”姚瑟心下有些明白了。
姚瑟是一个公正的人,就算她前一刻还在怨恨天无涯,此刻却仍要为他说几句话,“天无涯虽然一路都跟我在一起,但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小莫一个人。”天无涯从不曾对姚瑟讲起过小莫的事,但她却觉得自己知晓了一切。
“真叫人感动,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不好!姚瑟心里一惊,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形如鬼魅的灰衣人!她正吓得忘了呼救,铁柄却上前冲着灰衣人吼道,“灰衣老头来得正好,你上次打坏了我的斧子,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了!”说罢长柄一挥就向灰衣人攻去。
“原来斧子缺了口,难怪看上去怪怪的。”初时姚瑟还在为铁柄主动去攻灰衣人心中窃喜,但她随即想到灰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远不是这个小矮子可以应付的,“他口口声声念着无涯师兄,想来和天无涯极为亲近,我又怎么能让他枉死?”心念方已,她转首见到姓秦的那人在一旁盯着她看,心里发毛,“你看我干什么,你师弟现在有难,你还不去帮忙!”
“这个傻子,都是他自找的。”秦师兄语气十分冷漠,“我只是想看看天无涯的女人长什么模样。”“我不是!”姚瑟面上一红,忽然只听得铁柄忽然大叫一声,他从身后死死抱住了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