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听见屋外门响动,似乎是芣苢出去,又好像有人进来。
天微亮,他起床。
芣苢早就烧好热茶。
“芣苢,我想去长安!”王质想了一夜。
“法师原本要去哪里?”
“云游四海。昨夜难眠,想起一件事情,需要去长安!”王质认定,无待和尚让他穿越,说不定要他挽救一场地震。
一股豪气在胸中激荡着。
“长安路途遥远,你可以与冯使节结伴同行。他是信佛之人,一定会同意。”
王质匆匆拿起面饼,夹着纸盒,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去。
拐弯回头,芣苢还立在屋檐下目送,清晨的凉风吹着她赤裸的小腿。王质眼眶有些湿润。
短短一夜,芣苢已如家人。
驿站门口拴着十几匹马,三辆大马车。靠墙摆放着颜色各异的旗帜。
院子里热气腾腾,发出烤肉和馒头的香味。
树下有人弹奏六弦琴。
站猪正在喂马,看到王质进来,急忙上前。
“站猪,我要和冯使节结伴去长安!”胸中有豪气,说话自然不一样。站猪没敢问为啥,直接将他带到大堂。
中间有人端坐看地图,王质学着站猪垂手而立。
那人穿着黑色长衫,外面罩着锁子甲。
一撮头发贴在额头和左眼。
那人自言自语说到:“地图上画的是一回事,而行走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理睬站着的两人,仍旧埋头看着地图。
王质估计这人就是什么冯使节。猛然想起胡子将通关木牒通行给他,交代的事宜。
胡子说,他会在城外小桥的亭子边焚香念经,只需王质跟随使节出来,劝告使节在亭子边停留焚香祷告,给他出手的机会。
胡子还说,朝廷有人出钱杀使节,事成之后他给王质一贯钱。
昨天王质一心想回去,因此没在意胡子的交代。
朝廷为啥要杀自己派出去的使节,估计是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协议?和谁签订?难道是吐蕃?
如果是这样,堂堂正正问斩就行了,何必还要派江湖杀手?
冯使节研究完地图,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他身材矮小,肩膀宽阔,茂密的胡须从两耳盖到下巴。
“昨天守城的士兵就前来禀报,说有和尚打扮的给我送信,我等了一夜未果,你是那个送信的和尚吗?”
“是的!”王质必须一边动脑筋一边回答,稍不注意,就是掉脑袋的事。
“为何今天才到?”
“这信不是写在纸上的。我随你出城,你自然就明白信的内容!”王质心里有了主意,不让胡子杀手得逞。
冯使节一脸疑惑。
“使节这次是否从吐蕃回来?”
“吐蕃两月。”冯使节不知面前和尚葫芦是什么药。
“那就好!”王质不知道下面如何说,于是闭口。他这一闭口,却让冯使节心下惊骇不已。
几个月前,他在太宗皇帝面前毛遂自荐出使吐蕃,太宗皇帝就说了一句话:“那就好!”神态和闭嘴的样子和面前的和尚无二。
就这三个字,让冯使节揣度多日。
不敢怠慢王质,赶紧吩咐说到:“站猪,赶紧给法师备上好马,吩咐大伙此刻出发!”
站猪一头雾水,只好跑出去在院子里吼:“出发了,赶紧备马!”
冯使节给王质沏茶,恭敬说到:“法师尊姓大名?”
“法号道岳!”
“京城普光寺也有一个道岳老和尚,法师可曾认识?”
“久仰其名,不曾认识!”
“法师不是从京城来?”
“不是,从成都大慈寺而来!”
冯使节指头敲打桌子,表情更为恭敬。王质对自己面无表情的回答满意极了。
“京城道岳老和尚和我多年诗友。我离开长安出使吐蕃时,还去见过他。我俩在树下吃茶,他忽然哈哈一笑,对我说道:‘如此甚好,你此去吐蕃,定将给我带来一人!’我之前以为他口中带来一人是吐蕃提亲的使臣,”冯使节指着窗外弹奏六弦琴的人,“没想到,他说的那人是你!”
“就是我!”王质又开始满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