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伯,现在刘安明大势已成,难逆其行。我们何必执意与其为难?败则万劫不复,胜也不过两败俱伤之局,得不偿失。刘安明乃我们同乡,天生一份亲近之情,且颇知进退。上次御史弹劾他一事,想必他也知道有我们蔡家的手尾。”说到这里,蔡脩看了一眼自己的五哥。当时蔡條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他是反对的,觉得这样做得不偿失。但蔡條执意如此,父亲蔡京又默许,只好作罢。想不到福兮祸兮,因为上次那事的表现,蔡脩居然被蔡京提携到身边,负责机要文字。
脑海里的念头飞疾而过,蔡脩继续往下说:“但是刘安明却主动结交我们蔡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说到这里,蔡脩犹豫一下道:“郎伯,这刘安明是有本事也是有手段的人,我们如果继续与其为敌,要是他跟大哥儿,或者叔父,或者翰林院那帮人联手,郎伯,这事就麻烦了。”
蔡京脸色微变,蔡脩说得没错。他知道自己虽然权倾朝野,但并非没有政敌。有野心的大儿子,政见不一的弟弟,虎视眈眈等着自己下台好上位的副相们,还有翰林院一帮子憋着劲要喷死自己的清贵们,要是把刘安明逼急了,跟那些人合了流,那就大发了。
“七哥儿,前几日刘安明不是送了几件东倭的纸扇,高丽的铜器到府上吗?你替我回封信,客气些,叙叙同乡之情。”
“好的郎伯,我这就去写信。”
看到七弟的身影离开,蔡條忍不住问道:“郎伯,我们就这样跟刘安明和解?”
“你还想怎么样?”蔡京的三角眼一横,忍不住隐隐地看了蔡條一眼,“还有刘安明那个书童,最近传过来什么消息?”
听到父亲这跳跃性非常大的问题,蔡條愣了一下:“回郎伯的话,那个书童这段时间奔波在汴梁、昌国、闽州之间,说是刘安明正在策划请旨,想请帝姬携其长子去趟兴化祖屋,拜祭祖先。”
“这是大孝之事,官家怕是不好驳回。只是刘安明长子尚幼,受不了旅途颠簸之苦,要推迟一段时间。就是这些?”
“是的郎伯。这段时间,那刘振至都在路上来回跑,没在刘安明身边待过几天,所以没有探知到什么新消息。”
“那就让他再用心打探,最好能帮着收买几个内宅听用的人,这样才能获得更多讯息。”
“明白,孩儿一定叮嘱他,用心办事。”
嘉王府,赵楷听完门人的汇报,脸色阴沉地都快要拧出水来。
“回王爷,蔡老相公那里,礼物收下,却没有说什么;杨少保那里,礼物收下,还切切叮嘱了几句,请王爷暂且忍耐,说跳梁小丑猖狂不了几日;童太傅那里礼物没有收,却说现今这时节,请王爷要戒急用忍;郑少宰那里人见了,勉励了几句,但礼物没收;梁内相那里,”说到这里,门人迟疑着不敢说。
“说!”赵楷冷着脸说道。
“回王爷,梁内相那里,门子说梁内相在宫里,直接就给打发了。”
“这个梁阉,看来是铁了心要站在老大那边,跟本王作对到底。”
“王爷,要说都怪那个刘安明,小小一个知县,王爷笼络他,是看得起他。结果给脸不要脸,居然还敢给王爷一个难堪。现在汴梁城不少人在看王爷的笑话。”
“废话,你懂什么?这事,根子还在蔡老五这个家伙身上,是我大意了,被他给忽悠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位有前途的年轻俊才,想不到啊,却是一头深藏不露的老虎。这事,还得怨我,没摸清楚就自己凑上去撞了没趣。对了,你多备些礼物,送到宫里去,再递话给母妃,请她帮忙赐给嘉德帝姬,还有刘安明的那个长子。”
“王爷,你这是?”
“哼,现在这些人我一个都惹不起。这些人圣眷正隆,颇得宠信。助我不易,要是碍我却是轻而易举的。先忍下这口气,只要有一日能登大宝,什么气都能出掉。”